李玄昼夜兼程,终于在十天后抵达了那熟悉的青牛镇。
荒天武馆大门紧闭,李玄耳力非凡,隐隐约约能听到府内断断续续传来的叹息声,那声音极为熟悉,正是赵伯所发出。
他微微皱起眉头,上前一步,双臂运力,猛地一推,只听“咔嚓”一声,大门后的横梁竟被生生折断。
“什么人!”
很快,十几位身披玄甲的侍卫如旋风般冲了出来,他们双目赤红,杀气腾腾。
然而,当这些人看到李玄时,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二公子?”
李玄微微点头,脚步不停,快速朝着大哥的房间走去。
在李霄的房间外,李家众人或坐或站,每个人都是神色悲戚,周围的气氛极度压抑,愁云如浓雾般弥漫。
“二公子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赵伯、周豹等人纷纷起身。
李玄满心关切,问道:“大哥呢?”
赵伯眉宇间透着深深的忧虑,缓缓摇了摇头,道:“先等一等吧,大公子刚才昏迷了。”
李玄的目光缓缓在李家众人身上掠过,沉声怒呵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要隐瞒?”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叹息。
“我爹原本是东裕国武定王,李牧,对吧?”李玄淡淡的说道。
众人神色一变,赵伯惊愕地问道:“二公子,你……”
“吴卓霆找过我。”
听到李玄这句话,赵伯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叹息一声:“吴卓霆不是善类,狼子野心,一直想要吞并东裕国。”
“他也曾找过大公子,想要联手,却被大公子拒绝了。李家只是与东裕王有仇,但大公子不想牵连东裕国百姓。”
赵伯的眼神中流露出敬仰之色,“老王爷戎马一生,麾下玄甲铁骑驰骋边疆,抵御外敌,不曾让东裕国失去过半寸土地。”
“老王爷曾立下誓言,一生都将守护东裕国百姓,让百姓有安身立命之所,免受战火之苦。”
“大公子继承父志,自然不肯与吴卓霆联手。”
说到这,赵伯已经不打算隐瞒,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大公子时常外出,实际上是召集在外玄甲旧部,一边训练,一边伺机报仇。”
“现在还有多少人?”
“还剩八千人。”
“这些人藏在哪?怎么能瞒过东裕国的密探?”李玄皱着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赵伯解释道:“全部藏在东裕国与越国交界处的一小山村。”
“那个村子在几十年前曾遭遇兵灾,鸡犬不留,周围荒无人烟,根本没人敢去那边居住逗留,倒成了最佳的掩护之所。”
李玄微微蹙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赵伯,你之前曾暗示过,李家的敌人是修仙者,这究竟是何意?”
赵伯神色凝重,微微垂下眼眸,缓缓说道:“大约六年前,东裕王身边突然出现一名修仙者守护。自此,刺杀计划只能一拖再拖。”
“终于在两个月前,王城内应传来消息,说东裕王将要去西郊狩猎。”
“玄甲铁骑只有在广阔地带,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若是修仙者稍有不慎也会殒命。”
李玄微微点头,心中了然。
修仙者大多肉身孱弱,与普通人相差不多,一旦两军冲锋厮杀起来,乱箭如雨,就算有低阶修仙者也很难影响结果,还有可能丧命。
赵伯缓缓摇头,长叹一声,满脸的遗憾与无奈,继续说道:“只可惜,这场刺杀终究还是失败了。”
“东裕王的小儿子拜入了某个修仙宗门,偏巧在这个时候回家,而且还带着四五个修仙者在身边。”
“要不是有两千多兄弟以生命为代价,为大公子硬生生打开一条血路,大公子可就不止是重伤这么简单了。”
李玄的脸上满是担忧,急忙问道:“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赵伯怅然若失,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啊!这次失败对大公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嗯?”李玄皱了皱眉,说道:“大哥意志坚定,怎会因为一次挫折便一蹶不振?”
赵伯落寞地笑笑,叹息道:“九年,整整九年的谋划功亏一篑,人生还能用几个九年?”
“况且东裕王身边有修仙者,李家的仇恐今生无望再报。”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如此了。”
“大公子醒了。”就在此时,李儒走出房间,神色沉重地说了一声。
刚走到门口,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李玄目光一转,向床头看去,只见大哥李霄静静地躺在床上,伤势极重,生命气息越发微弱。
他头发花白,才过而立之年,却已显垂老之态,脸色枯黄,嘴唇干裂,双眼无神地看着房顶,仿佛失去了魂魄。
一夜白头,哀莫大于心死!
看到大哥这个样子,李玄心中阵阵绞痛,鼻子发酸,眼中泛起一抹泪光。
李家的血海深仇,都是大哥一个人扛了下来。
这九年多来,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生怕他们受到一点委屈,一点伤害。父母之仇更是守口如瓶,担心将弟弟妹妹卷进来。
这么多年来,他独自背负着仇恨,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可曾有一夜睡得踏实,睡得安稳?
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都活在仇恨之中,这对他是多大的一种痛苦和折磨?
“大哥……”李玄嘴唇颤抖,喊了一声。
从未有一刻,这两个字从李玄口中说出,像如今这般沉重。
李霄缓缓转头,呆滞的目光在李玄脸上停留好久,才渐渐有了些许神采。
他那僵硬的嘴角动了下,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二弟……你回来了。”
李玄跪在地上,上前握住大哥冰冷的手掌,紧抿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水坠落。
“二弟,我不成了。”李霄轻轻一叹。
听到这句话,李玄再也忍不住,热泪滚落,洒满衣襟。
这是李玄重生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
李霄想要抬起手臂,拭去李玄脸上的泪水,但手臂抬到一半,却没了力气。
“莫哭,莫哭,李家的男儿只流血,不流泪!”
李玄用力地点点头,扯起衣袖,胡乱地擦去泪水。
“二弟,我死之后,你带着赵伯他们离开这里吧,走的越远越好,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另外,别将我去世的消息告诉小妹。”
李霄有气无力地交代着后事。
李玄垂着头,沉默不语,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深深抠进肉里,淌出一丝鲜血。
半响之后,他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大哥,你好好养伤,别多想。”
还有一句话,李玄没说。
李家的仇,我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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