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非我等不愿,是大人有吩咐。”
守门都伯欲解释。
马车停下,驾车的女侍卫跳下马车。
桥凳下垫,侍卫搀扶着女子的纤纤素手,她着素绿长裙,腰盈盈可握,莲步轻移。
女子与敖靖对视,她桃眸慧黠,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公子找家父是为何事?”女子柔声。
“十万火急的军情,须面呈指挥使,”敖靖言。
“静淑,军机要事不是我等妇人该参与的,进府衙吧!你爹爹该等着急啦!”风髻露鬓的妇人,紧随女子之后下了马车,言语温润。
“人家要禀报爹爹啊!总不能不让他进吧!”戴静淑还在犹豫,眼见娘亲已经进府,她只能跟上,不过她是倒退着走,还向敖靖招手。
似在呼唤敖靖一起进衙门。
“我现在能进去了嘛?”敖靖侧目看守门都伯。
这一刻,守门都伯没有再言语。
毕竟戴小姐都答应了,他再从中作梗。
万一真耽搁了军情,那可就是找死!!
“哈哈……”敖靖苦笑。
没想到指挥使衙门,还得靠个女人才能进。
要是今晚,他没有禀报戴桑,只怕西夏人的行动,明后日一展开,关内会迎来灭顶之灾。
大量裨将同一时间死亡,连绵十里的镇北关,将没有足够强大的武者镇守城墙,届时大量的西夏羌贼杀上城墙,普通的边卒,根本无法守城。
敖靖见到戴桑,是在后院的小亭。
除了戴桑还有他女儿戴静淑。
“好啊!你骗我!”瞧见戴桑的第一眼,敖靖立刻想到了灰袍老者,手指戴桑,敖靖是咬牙切齿。
“敖靖小友,形势所迫,老朽几句玩笑话,想必敖靖小友你不会在意吧?”戴桑乐呵呵。
“哼哼……”敖靖不想反驳。
难怪那个灰袍老者,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普通人,最起码是修为不低的武者。
戴桑的修为能低吗?
最少是炼体大圆满,极有可能是地元境。
“小友啊!你如此匆忙来找老朽,言你有着急的军情,不会是骗老朽吧?”戴桑脸色逐渐严肃。
“禀报指挥使,就在数刻钟前,我在内墙附近,遇到了潜入关内的西夏人……”敖靖沉声细语。
这些西夏人的目的,他们的行动时间,全部被敖靖和盘托出。
而敖靖在向戴桑禀报……
戴静淑的桃眸则一直停留在敖靖身上,敖靖的大名,戴静淑自然有过耳闻,知道敖靖是少年天才,年仅十八便已炼体圆满,有望天元。
甚至仙逝的老皇帝,曾经有询问楚王,要过继敖靖为嗣,让敖靖继续大统,只是又不了了之了。
这样的少年英才,却遭了女帝敖曌的迫害。
原以为敖靖被废修为,到了镇北关生死未卜。
未曾想,敖靖不仅恢复了修为,还如从前一样少年英姿,高大挺拔虎背蜂腰,容貌俊朗刚硬,如刀刻斧凿,重瞳熠熠深邃明亮。
昔年,在朝廷的盛宴,戴静淑与敖靖偶有见面,虽是惊鸿一瞥,见后却是久久难忘……
然,戴静淑只是区区三品指挥使之女,在那洛京朝廷随处可见,盛宴之时,她只是无人在意的看客,而楚王世子,少年天骄的敖靖,是每次盛宴的焦点。
不知何时,敖靖禀报了要讲的所有军情。
“喀……”戴桑轻咳,“静淑啊!幸亏你让敖靖进衙门,不然真耽误了军情。”
“能给爹爹帮上忙就是好的,”戴静淑回过神,目光收回,旋即她柔声道:“敖世子,在镇北关可习惯,这里怕是远不如王府。”
“戴小姐言重了,敖靖已非世子,罪臣之后,能够苟全性命,已是陛下皇恩浩荡,”敖靖薄唇轻抿。
“是啊!物是人非……”戴静淑似有感慨之意。
“喀喀……”戴桑变戏法般拿出根黄瓜,他边咬黄瓜,边乐呵呵道:“静淑啊,你在洛京是不是见过敖靖小友很多面,你让敖靖入府,是认出来了吧!”
“哦~我与戴小姐,非初次相见?”敖靖微怔。
在洛京,敖靖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太多了,每每朝廷有各种盛宴,他作为楚王世子都需要参与。
或许敖靖与戴静淑在洛京见过几面。
但……敖靖毫无印象。
“爹!你是编排我,还是要笑话我,敖靖是楚王世子哎,你说洛京的那个大家闺秀,不认识敖靖,又不单是我见过很多面,”戴静淑的鹅蛋小脸微鼓。
“哈哈哈……”戴桑放声大笑,“对对!是我老糊涂了,该罚、该罚……”
军情禀报完,
原本敖靖是要回营舍去了。
可戴桑一心要敖靖吃晚宴,敖靖不好拒绝。
同时敖靖也不想拒绝。
因为敖靖多少察觉到,戴桑这个曾经的敖曌铁杆,现在已经对敖曌不满了。
否则两人在,偏厅独处时。
戴桑绝不可能讲出大逆不道的话!
这话要让敖曌知道!
戴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敖靖小友,寻常家宴,你可莫要嫌简陋啊,”戴桑提着一坛酒,“你喝不喝酒,老朽不知道,但今晚你可得陪我小酌几杯。”
此刻一张红木圆桌上,仅有一盘鲤鱼,笋丁炒肉,几样平淡素菜。
“有口饭吃就好,我不挑剔,”敖靖淡笑。
在这边关,能有肉有鱼有菜就不错了。
前些日子,敖靖等三千边军,去寻找西夏军的下落,每天啃的都是馕饼,饮的都是凉水。
完全不是人该吃的饭食,敖靖也未曾有不适。
“朝廷几个月没拨下粮饷,还能有多少饭菜可吃,一个女人当什么皇帝!”戴桑夫人程绵又端来一碟菜,“还有一个时蔬虾仁,静淑在做。”
“静淑舟车劳顿,怎么还想着下厨做菜,是觉得老朽在军中太苦,心中有愧……”戴桑似笑非笑。
“指挥使劳苦功高,镇北关大小事都要仰仗指挥使,戴小姐尽些孝道应该的。”敖靖言。
“敖靖啊!今晚可没有什么指挥使,老朽还是喜欢你喊老先生,”戴桑给敖靖倒酒,“静淑要尽孝道,我可不敢吃她做的菜,你不知道是有多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