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与她死前最后定格在血泪中的恶毒嘴脸，缓缓重合。
滔天的恨意如地心喷发的岩浆，在慕容雪的胸腔里疯狂翻滚、冲撞，几乎要焚毁她的理智。灵魂深处的战栗，让她指尖发麻，一种原始的冲动叫嚣着，要她立刻扑上去，用指甲撕烂这张伪善的面孔，用牙齿咬断这根巧言令色的舌头。
就是这双手，前世端着那碗致命的毒酒，粗暴地灌入她的喉咙。
就是这张嘴，用最温柔的语调，笑着说出她孩儿被亲手毒杀的真相。
恨意凝成实质，化作冰冷的杀气，几乎要从慕容雪的眼中溢出。
白月柔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今天的大小姐有些不对劲，往日里温和的眼眸，此刻竟像藏着两把淬血的刀。但她面上依旧是那副天真无害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昨夜没睡好，魇着了？”
她将手中的铜盆放到海棠花纹的盆架上，体贴地拧干一块素白的面巾，莲步轻移，就要往慕容雪脸上擦拭。
“小姐累了一夜，擦把脸便清爽了。”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极淡的、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异香，幽幽地钻入慕容雪的鼻腔。
是“软筋散”的味道！
慕容雪的瞳孔骤然一缩。
前世，就是这股味道。她当时只当是白月柔为她特制的安神香，并未在意。结果在选秀当日，她头重脚轻，精神萎靡，在御前问对时磕磕巴巴，礼仪也出了差错，引得太后不悦，虽因家世勉强入选，却从一开始就失了圣心，落了下风。
原来，从这么早开始，从她还把对方当成亲姐妹的时候，这条毒蛇的算计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慕容雪猛地一偏头，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精准地躲开了那块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面巾。
白月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恼怒。
就在慕容雪的恨意与杀意攀升到顶点的瞬间，一个毫无感情、如同金石相击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轰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灵魂强度异常，恨意值与求生欲已达临界点，符合“宫斗之王”系统绑定条件！】
【系统正在激活……绑定成功！】
【正在为宿主发放新手大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被动神技【读心术】（可窃听指定目标实时心声），主动神技【茶艺鉴定】（可分析一切绿茶行为并给出应对策略），初始宫斗积分10086点！】
一连串的信息流如同瀑布，冲刷着慕容雪的意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系统？宫斗之王？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她死得太惨，怨气冲天，连地府的判官都看不下去，给她开了个重生外挂，还附赠一个听起来就很牛的“随身老爷爷”？
慕容雪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信将疑地，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正一脸无辜、似乎因她的躲闪而受了委屈的白月柔身上。
下一秒，一道清晰无比、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少女心声，如同开了外放，一字不漏地在她脑子里现场直播——
【这蠢货今天吃错药了？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吓我一跳。】
【该不会是发现帕子里的东西了吧？应该不能啊，这“软筋散”可是我花光了所有积蓄，从一个江湖郎中那里买来的独门秘药，无色无味，神仙难防。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懂个屁！】
心声到这里，还带着一丝紧张。紧接着，就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得意与畅想。
【哼，再让你得意一个时辰！过了今天，你就会因为在太后和陛下面前精神萎靡、殿前失仪，被所有人耻笑！镇国公府的脸都会被你丢尽！到时候，将军和夫人必定对你失望透顶。】
【而我，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月柔妹妹，会替你好好安慰他们。再找个机会，透露出我也想为家族分忧的心意……呵呵，凭着我这张不输给你的脸，还有我苦练多年的才艺，顶替你入宫，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慕容雪啊慕容雪，你所有的一切，你与生俱来的身份，你享用不尽的荣华，还有……那个如天上谪仙般俊美无俦的四皇子，萧景琰……以后，都会是我的！你就安心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在府里孤独终老吧！】
听着这原汁原味、未加任何伪装的恶毒心声，慕容雪差点当场气笑了。
好家伙，真是个老六。
前世的自己，究竟是被灌了多少迷魂汤，才会把这么一匹野心勃勃、心肠歹毒的中山狼，当成最需要保护的贴心好姐妹？还处处为她着想，入宫后也费尽心思把她弄到身边，结果却是引狼入室，自掘坟墓！
白月柔见她神色变幻不定，只当她是起床气，心里骂着“娇气包”，脸上却连忙挤出更甜的笑，收回那块有问题的面巾，转身又端起桌上一碗尚冒着袅袅热气的参汤。
“小姐，您别生月柔的气，都是月柔不好，动作太鲁莽了。”她用一把精致的银匙轻轻搅动着汤水，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到慕容雪嘴边，声音柔得能滴出蜜来，“这参汤我可是亲自守着小厨房的炉子，盯了足足两个时辰的火候呢。最是补气凝神，您快趁热喝了它，养足精神，才能在等会儿的选秀上，艳压群芳呀。”
慕容雪的目光落在参汤上。
这汤里，倒是没毒。
前世她喝了。但这参汤性温，本是提气的良药，可一旦配上“软筋散”那幽微的香气，药性就会发生奇妙的逆转，非但不能提神，反而会让人气血翻涌，更加昏昏欲睡，神思迟钝。
好一招双管齐下。
就在此时，脑海中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叮！启动主动技能【茶艺鉴定】！】
【鉴定目标：白月柔】
【茶艺表演分析中……】
【表演名称：《我都是为你好》】
【核心道具：爱心参汤x1，关切的眼神x1，温柔的语气xN】
【表演核心：通过强调自身付出（盯了两个时辰），制造道德高点与亏欠感，让目标无法拒绝。】
【综合评定：教科书级别的初阶绿茶操作，但表演痕迹过重，匠气十足。】
【系统建议：宿主可进行反向教学，让她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茶艺大师”！】
看着近在咫尺的汤匙，和白月柔那双盛满了虚情假意“期盼”的眼睛，再听着脑子里堪称专业的现场解说。
慕容雪心中最后的一丝迷茫也烟消云散。
她缓缓抬起眼，迎上白月柔的目光。
那眼底的滔天恨意和刺骨杀气，在这一刻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白月柔看不懂的，带着几分戏谑和怜悯的冰冷。
慕容雪的红唇，终于在重生之后，第一次向上弯起一个真实的弧度。
那笑意，如寒冬腊月里，悄然绽放的红梅，美丽，却也冻人。
来，游戏开始了。
我亲爱的好妹妹，洗干净脖子了吗？
这一世，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降维打击，什么叫专业级别的“茶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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