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暗流涌动,选秀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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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尖锐高亢的唱喏声,如同一把磨得锃亮的利剑,瞬间刺穿了镇国公府后宅的宁静,也精准地刺破了柳如是刚刚升起的一丝安逸。

“圣旨到——!宣镇国公府嫡女慕容雪,即刻入宫,参与殿选——!”

柳如是抱着女儿的手臂猛然一紧,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圣旨……圣旨怎么现在就来了?”她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惊惶失措,“雪儿,那玉佩……太后的玉佩碎了,这可如何是好?没有信物,怕是要惹得太后和陛下不悦啊!”

她方才处置白月柔时那股杀伐果决的将门虎女气势荡然无存,此刻,她只是一个为女儿前途忧心忡忡的母亲。

前世,慕容雪也是这样,被母亲的慌乱所感染,心乱如麻地进了宫,结果从第一步就走错了。

但现在,靠在母亲怀中的慕容雪,心静如古井。

她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安抚人心的沉稳力量:“娘,您别慌。”

她从母亲怀中直起身,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柳如是,那眼神中的镇定与睿智,让柳如是微微一怔。

“娘,您想,太后赐下玉佩,是恩典,是给女儿的体面。但选秀选的是什么?选的是镇国公府的女儿,是我慕容雪这个人,而不是一块玉。”

慕容雪的语速不快,条理却清晰得可怕:“玉佩碎了,是女儿不慎,是女儿的过失。女儿认。但若女儿因此就乱了方寸,在殿前失仪,那丢的,才是咱们镇国公府真正的脸面。”

“女儿若是姿态从容,应对得体,即便没有玉佩,也能让陛下和太后看到我镇国公府的气度。可若是因为一块死物,就自乱阵脚,那才是真的辜负了太后的恩典,也坐实了我们心虚。”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柳如是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般。

这还是那个娇憨天真,遇事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吗?这份沉稳,这份见识,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简直比朝堂上许多须发皆白的老臣还要通透!

昨日女儿落水高烧,难道竟是因祸得福,一下子开了窍?

柳如是心中又是惊异,又是欣慰,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骄傲。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握住慕容雪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好!我儿说得对!是娘糊涂了!有我儿这番话,娘就放心了!去吧,拿出我镇国公府女儿该有的样子,天塌下来,有爹娘给你顶着!”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来宣旨的太监早已等在门外,见慕容雪在丫鬟的簇拥下款款走出,虽未施粉黛,却已是绝代风华,尤其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更是让他暗暗心惊,态度也不由得更加恭敬了几分。

慕容雪塞过一个分量十足的荷包,领了旨,便转身回房,准备梳妆。

“大小姐,您的茶。”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容雪回头,看见一个穿着二等丫鬟服饰的少女,正低眉顺眼地端着茶盘,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眼清秀,只是神情间带着几分畏缩,正是前世那个为了护着她,被乱棍打死的紫鸢。

看着这张忠心耿耿的脸,慕容雪的心蓦地一软。

前世她识人不清,亲近毒蛇,却疏远了真正忠于自己的良仆。这一世,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淡淡问道:“紫鸢,方才之事,你怎么看?”

紫鸢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不知道大小姐为何突然问她,只能愈发低下头,小声道:“奴婢……奴婢愚钝,但奴婢觉得,白月柔她……她不是不小心。”

“哦?”慕容雪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紫鸢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道:“奴婢离得远,但看得清楚。她转身时,裙摆离那小几还有一指宽的距离,若不是她刻意用手肘去撞,玉佩绝不会掉下去。而且……而且她平日里走路,裙摆从不拖泥带水,今日却格外……做作。”

说完,她便惶恐地跪了下去:“奴婢多嘴,请大小姐责罚!”

慕容雪放下茶盏,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你没有多嘴,你说的很好。你很细心,也很有胆色。”

她从妆匣中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暖玉佛手簪,簪子的样式不算顶尖,胜在玉质温润。她亲手将簪子插入紫鸢的发髻。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一等大丫鬟,贴身伺候。这支簪子赏你了。”

紫鸢惊得呆住了,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温润的触感提醒她这不是梦。她看着慕容雪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感激。

“奴婢紫鸢,誓死效忠大小姐!”

“起来吧。”慕容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身边,不需要死士,我需要的是一双能看的眼睛,一双能干的手,和一颗忠诚的心。你,能做到吗?”

“奴婢能!”紫鸢的回答,斩钉截铁。

一个忠仆,就此归位。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最阴暗潮湿的马厩一角。

浓重的草料霉味和刺鼻的马粪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白月柔就像一条被丢弃的死狗,趴在冰冷肮脏的稻草堆上。她身上的粗布衣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背后是二十板子留下的血肉模糊,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火烧火燎的剧痛。

但这点皮肉之苦,与她心中的屈辱和怨毒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一双往日里顾盼生姿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毒蛇般的怨毒和疯狂。

“慕容雪……”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淬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蠢货,那个草包,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她的眼神,她的手段……她根本不是慕容雪!她是个魔鬼!】

【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我的前程,我的富贵……全都被她毁了!她竟然敢打我!她竟然把我丢到这种猪狗不如的地方!】

恨意像野草,在她心里疯狂滋长,几乎要撑破她的胸膛。

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凭什么慕容雪生来就是云端上的凤凰,而她只能做地上的尘泥?凭什么她就要一辈子做奴婢,一辈子仰人鼻息?

她不服!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管事服饰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食盒,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柔儿,我的好表妹,你怎么样了?”男人一见白月柔的惨状,顿时心疼不已。

这是她远房的表哥,在府里当个采买管事,平日里没少得她的好处,对她也一直存着几分不该有的心思。

“表哥……”白月柔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但这眼泪里没有半分软弱,全是委屈和恨意。

男人连忙打开食盒,里面是伤药和几个还温热的肉包子。

“快,快吃点东西,上了药,伤才好得快。”

白月柔却一把推开食物,她死死抓住男人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表哥,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怎么帮?你得罪了大小姐,夫人正在气头上,谁敢去求情?”男人面露难色。

“不是求情!”白月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慕容雪今天就要进宫选秀了,我不能让她如愿!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她挣扎着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得紧紧的小包,和一个小小的金锞子,这是她攒了多年的所有体己。

“表哥,你拿着这个,立刻出府,去城南的百花楼,把这个交给吏部侍郎家的李嫣然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告诉她,就说这是她上次托我办的事,现在我办不成了,但东西已经备好,请她务必收下。”

那油纸包里,是一小撮能污人衣物的特制墨粉,和几根能让琴弦瞬间崩断的牛筋丝。

李嫣然心高气傲,向来看不惯慕容雪这个将门之女在京中贵女圈里风头无两,早就想寻机让她出丑了。

“你再告诉她,慕容雪今日失了太后御赐的玉佩,正是心神不宁的时候,只要在殿选才艺展示时稍加动作,必然能让她在御前大出洋相,万劫不复!”

男人被她眼中的狠厉吓了一跳,迟疑道:“柔儿,这……这可是在宫里,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富贵险中求!”白月柔的声音尖利起来,“只要毁了慕容雪,李嫣然必定承我的人情,她若得了圣宠,还能忘了我的好?到时候,把我弄出这个鬼地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表哥,你帮了我,以后我得了势,也绝不会忘了你!”

巨大的诱惑和表妹的哀求,让男人最终一咬牙,接过了东西。

“好!柔儿你放心,表哥豁出去了!”

看着表哥匆匆离去的背影,白月柔趴回稻草堆里,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慕容雪,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等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一张针对慕容雪的阴谋大网,随着那个男人的脚步,悄然撒向了戒备森严的皇城。

而此刻,慕容雪的闺房内,一片安宁。

紫鸢正手脚麻利地为她挑选着入宫的衣衫。

慕容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十五岁的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眼底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深海。

【叮!检测到一股微弱的恶意能量波动,源头:马厩。关联人物:白月柔。正在生成威胁预警……】

【警告:检测到“殿选”相关阴谋正在酝酿,威胁等级:低。具体信息不足,请宿主谨慎应对。】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慕容雪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白月柔,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安分。

也好。

前世,我在明,你在暗,我处处被动。

这一世,就让你看看,当所有阴谋诡计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时,你那点浅薄的算计,有多么可笑。

她站起身,从一排华美的衣裙中,抽出了一件极为素雅的月白色长裙。

“就这件吧。”

紫鸢有些不解:“大小姐,这件会不会太素了些?选秀的贵女们,哪个不是争奇斗艳?”

慕容雪抚摸着裙子上精致的云纹刺绣,淡淡一笑:“今日的好戏,不在衣裳上。”

她推开窗,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

那座囚禁了她一生的牢笼,吞噬了她一切的炼狱。

我,慕容雪,回来了。

这一次,不是囚徒,而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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