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相濡以沫的反噬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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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属扭曲的尖啸刺破耳膜时,陈昭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有无数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铁锈混杂的气息,耳边传来瓦砾坠落的闷响。

那道破墙而出的黑影后颈逆鳞泛着妖异紫光,而在鳞片倒影里,他竟看见密密麻麻的人脸——有被剥去兽核的流民,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痕;有被割喉的守夜人,喉间仍卡着半声呜咽;甚至还有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那是三个月前在联盟长“慈善晚宴”上消失的孤儿,布娃娃的一只眼睛已经脱落,却仍紧紧抱在胸前。

那是...那是联盟长用活人血肉养的寄生体!林晚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指尖死死抠住阿福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三年前就死了,现在这副躯体是用三千个祭品的怨魂堆出来的盔甲!

快用墨痕的紫瞳血!

陈昭这才想起掌心还攥着瘸子李给的兽核碎片,那上面沾着的不是普通兽血,是墨痕被抽干生命力前咳出的最后一口血。

他舔了舔发苦的嘴唇,血腥味在齿间炸开——方才咬破的嘴唇还在渗血,正好混着墨痕的血,在兽核碎片上凝成暗红的珠,滑腻又粘稠,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媒介。

所有人!他突然扯开嗓子吼,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空气,嘶哑中夹杂着金属摩擦的锐利,想想被保护过的人!

王婶,想想你闺女塞给你的半块饼干;阿福,想想你爹塞进你怀里的盾;瘸子李,想想你守夜时哼的调子!说着他单膝跪地,将怀里揣了三天的半块饼干按进地缝——那是墨痕最后塞给他的,饼干边缘还沾着焦糊的糖渣,甜味早已被血气吞噬。

整面铁壁突然震颤起来,铁锈簌簌落下,像是从沉睡中惊醒的巨兽。

王婶袖口里掉出的饼干碎屑腾起甜香,像金色的粉尘漫过废墟,香气中隐约夹杂着孩童笑声;阿福怀里的防爆盾泛起暖光,盾面上保家两个字正在剥落的漆皮里重新发亮,触手温热如初春阳光;瘸子李瘸腿上的血滴在地上,竟连成了一串歪歪扭扭的简谱,是他总在深夜哼的《小星星》,音符在空中回荡,如同童年夜晚的摇篮曲。

万千记忆碎片从墙缝里涌出来,在半空凝结成金色光矛,“噗”地扎进黄金体关节缝隙,金属与血肉撕裂的声响令人牙酸。

变异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前爪狠狠拍向陈昭。

风压扑面而来,带着腥臭和腐烂的气息。

他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后腰传来刺骨的疼,骨骼仿佛断裂。

他跌落时视线模糊,却在坠落中看清瘸子李的身影——那个总弓着背捡垃圾的老头,此刻正握着柄生了锈的工兵铲,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我的记忆...被擦除了?瘸子李的笑声带着哭腔,他瘸腿一蹬扑向变异体腹部,工兵铲在鳞片上擦出火星,灼热感扑面而来,老子守了三年夜,给每个晚归的崽子留过热汤!

联盟长说我是老废物,可老子记得!

记得阿福摔断腿时我背他去医疗点,记得王婶发烧时我翻遍垃圾找退烧药——他突然仰头灌了口随身酒壶里的浑浊液体,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铲刃上,蒸腾起一股诡异的雾气,老子可是...守夜人啊!

陈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意识仿佛被拉入另一个空间。

精神空间里,墨痕的虚影正捏着最后半块面包。

那面包他攥了三年,此刻终于送进嘴里,虚影的轮廓竟变得清晰了些,连眼尾的泪痣都能看清:原来...活着的滋味是甜的。

帮我。陈昭咬破指尖按在《庄子》残页上,鲜血在相濡以沫四个字上晕开,温热又黏稠,把你的痛苦,变成它的噩梦。

墨痕的虚影突然笑了,黑雾翻涌间竟凝成实体。

他伸手接住陈昭递来的残页,残页上的X=Y Z公式突然活了,像金色的蛇钻进陈昭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烙印,正随着心跳迸发金紫光柱,光芒刺眼,仿佛灵魂深处燃起的火焰。

黄金体的咆哮达到顶峰,它后颈逆鳞突然迸裂,露出下面蠕动的灰肉——那是联盟长腐烂的本体,正张着黑洞洞的嘴啃食自己的肠子,恶臭四溢。

陈昭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王婶闺女塞饼干时泛红的耳尖,阿福他爹递盾时粗糙的掌心,墨痕把半块面包拍在他手心时说的活下去。

这些画面在半空凝结成血色碑文,每一笔都刻着被吞噬者的名字,沉重如山。

记住!陈昭抹了把脸上的血,碑文突然暴涨,像铁链般缠住变异体脖颈,你吞噬过的人,都在这里!

墨痕的残魂在最后一刻大笑,他的身影融进碑文,声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痛快!

这碑...刻的是你的名字。

变异体的嘶吼戛然而止。

它庞大的躯体开始崩解,鳞片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血肉,腐烂的气味与血腥交织,令人作呕。

陈昭踉跄着走向铁壁,怀里的半块饼干还沾着血,冰冷而潮湿。

他蹲下身,将饼干轻轻浸入铁壁裂隙里的积水——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饼干上那道焦糊的糖渣,像极了某个人临终前弯起的嘴角,温柔却绝望。

远处传来苏绾的呼喊,带着哭腔的笑声混着风声撞进耳朵,清脆又遥远。

陈昭抹了把脸,发现满手都是泪,咸涩的泪水滑入口角,尝起来像回忆的味道。

他望着水面上的血渍倒影,突然想起墨痕消失前说的话——被记住,也算活着。

而此刻,这半块浸在水里的饼干,或许会在某个清晨,长出新的芽,嫩绿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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