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碾过焦土的震颤刚停,苏绾就翻身跃下了踏板。
灼热的风裹挟着铁锈与尘灰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血迹的腥咸味。
她的战术靴在锈迹斑斑的擂台边缘磕出火星,金属摩擦声尖锐刺耳。
她反手抽出腰间那柄缠着褪色红绳的军刀——刀身已有半指长的裂痕,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是凝固的冰棱。
陈昭跟着跳下车时,正看见她单膝跪地。
风掀起她耳后的碎发,露出耳尖未褪的薄红,左手小指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那震颤细如蚊蚋,却像根钢针扎进他心口——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曾抱着浑身是血的苏绾蹲在废墟里,看她用同样的频率抖着手指,把七具战友的铭牌埋进泥里。
“刀脊的崩口能卡住锯齿。”苏绾头也不回,指尖抚过裂痕,声音像砂纸擦过枪管,“晚棠说裂刃型武器对黄金变异体有效,这把刀……还能用。”
陈昭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来,装作检查刀鞘的模样,用指腹轻轻覆住她发抖的手背。
冰冷的金属触感与她微凉的皮肤交织在一起。
苏绾的手猛地一缩,却在即将抽离时顿住,最后只是用掌心蹭了蹭他虎口的薄茧,低低道:“老伤,不碍事。”
擂台下方突然炸开一阵哄笑,夹杂着金属碰撞与粗重喘息。
陈昭抬头,正看见血刃队队长雷耀踩着生锈的铁架爬上来。
他的身影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某种野兽轮廓。
他右耳缺了半块,露出狰狞的伤疤,肩头挂着的皮质护腕上还沾着新鲜血渍——显然刚宰了个不长眼的挑战者。
“苏队长。”雷耀的目光扫过苏绾手中的断刀,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听说你要替那小子打这生死擂?不如先看看老朋友的心意?”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金属勋章,勋章在阳光下反射出暗红色光泽,“三年前你救我时,这枚子弹片还嵌在你左肩——我留着做纪念呢。”
老金不知何时从观众席钻出来,手里捏着柄染血的军刺。
这黑市商人眼角的刀疤一跳一跳,把军刺往雷耀脚边一抛:“血刃队押了三车晶核,这位小友……”他瞥了眼陈昭,声音沙哑,“要是输了,你们新立的吞噬者安全屋,得把北岗哨的矿脉分我们三成。”
“放屁!”
震耳欲聋的吼声从观众席最前排炸响。
铁牛那铁塔般的身影挤开人群,脖颈上的肌肉绷得像铁索:“三年前雷耀带着人截杀商队,苏队长去救人!是他趁苏队背对你打黑枪,子弹片才嵌进左肩的!老子当时就在二十米外,看得清清楚楚!”
雷耀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抄起脚边的军刺,刀尖“咔”地抵住老金的咽喉。
老金的喉结蹭着刀刃,冷汗顺着刀疤往下淌,却还在干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苏绾突然站起来。
她把断刀往地上一插,金属与锈铁碰撞的清响让全场瞬间安静。
那声音像是敲响了命运的钟,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陈昭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却遮不住眼底翻涌的暗色:“雷耀,你说要公平对决。”她弯腰拔起刀,裂痕在掌心勒出红痕,渗出血丝,“那就按废土规矩——生死不论。”
雷耀的锯齿刀出鞘时带起破空声,空气被割裂的嗡鸣让人耳膜生疼。
陈昭下意识往前半步,却被林晚棠从后面拽住衣角。
女博士的声音压得极低:“擂台规则,观众不能插手。”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苏绾左肩的旧伤还没好利索,刚才那记战术翻滚时,她的眉峰明明皱了。
刀刃相击的脆响刺得人耳膜生疼,火花四溅中,雷耀的锯齿刀专往苏绾左肩招呼,每一刀都带着狠劲。
陈昭数到第七刀时,苏绾的军刀突然发出哀鸣般的低吟——裂痕顺着刀脊炸开,断成两截!
“小心!”陈昭喊出声的同时,雷耀的锯齿刀已经抵住苏绾咽喉。
刀锋距她鼻尖不过半指,却在即将刺破皮肤的瞬间猛地顿住。
雷耀的瞳孔剧烈收缩,像被人掐住了后颈的恶犬,声音都变了调:“苏队……敌人在背后!”
陈昭的太阳穴突然刺痛。
他按住眉心,听见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炸响:“记忆枷锁启动中——检测到目标雷耀存在‘背叛苏绾’的关键记忆。”胸口的紫瞳烙印开始发烫,金色锁链从皮肤下钻出来,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擂台。
苏绾的瞳孔骤然睁大。
她趁着雷耀发愣的空档,断刀的刀尖猛地扬起——带血的刀尖从雷耀左肩穿出时,血珠溅在老金脸上,在刀疤上开出朵小红花。
“对不住的话,叛徒,你早该说。”苏绾抽出断刀,血滴顺着刀刃“啪嗒”砸在地上,回音沉闷如心跳。
陈昭盯着雷耀踉跄后退的身影,突然看清他锁骨处的勋章内侧——暗红底漆上,“血荆盟”三个小字正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如同毒蛇的眼睛。
“叮——”
老金突然抄起脚边的警戒钟砸在地上。
青铜碎片飞溅,他扯着嗓子喊:“毒藤发作时限还剩七分钟!那变异体的毒早渗进你们骨头里了!”
陈昭的胸口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他低头,看见紫瞳烙印正渗出细密的血珠,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本月记忆枷锁剩余次数:0”。
再抬头时,雷耀的瞳孔里已经浮起紫黑色血纹,像爬满了毒蛇的沼泽。
“昭哥!”林晚棠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伤口在渗…”
话没说完。
雷耀捂着左肩的手突然垂落,陈昭看见墨绿色黏液正从他指缝里缓缓渗出,像活物般攀住那柄带血的锯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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