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商业扩张,仁和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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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废黜晋王的政治地震,其剧烈的余波,远不止于朝堂之上。

对于京城的商界而言,最直观的感受,便是那座曾经不可一世的“仁和堂”药铺,仿佛一夜之间,大厦将倾。

晋王,是“仁和堂”背后最硬的靠山。如今靠山倒了,便如抽掉了屋宇的主梁。过去那些被其打压、敢怒不敢言的同行,以及被其得罪、忍气吞声的药材商,嗅到了血腥味,如鲨鱼般蜂拥而至。

第一个发难的,是京城最大的药材供应商,黄掌柜。

“钱少东,您看……这不是我老黄不讲情面。”仁和堂的后院,这位过去总是一脸谄媚的黄掌柜,此刻却捻着山羊胡,脸上挂着为难的假笑,“您上个月的药材款还没结,这个月……我们这小本生意,实在是周转不开了。”

曾经飞扬跋扈的少东家钱彬,此刻却不得不陪着笑脸,亲自给他斟茶:“黄掌柜说哪里话,我们仁和堂家大业大,还能欠你这点钱不成?只是最近手头稍紧,您再宽限几日,几日便好!”

黄掌柜嘿嘿一笑,将茶杯推开,不喝。

“不瞒您说,就在半个时辰前,‘清婉堂’的若兰姑娘派人来找我,不仅当场结清了未来半年的药材款,还签了独家供应的契书,价格比市面上高出整整一成。”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钱少东,做生意嘛,讲究个信誉和实力。您这儿……我老黄是真不敢再赊了。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钱彬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只是一个开始。

短短三日之内,仁和堂所有的药材供应商,全部中断了合作,其中大半转头就奔向了“清婉堂”的怀抱。接着,是坐堂的大夫。柳承志神医的弟子们本就医术高超,如今清婉堂声势更隆,仁和堂那些靠着祖传偏方混日子的老郎中,纷纷被挖走,或是羞于再留下,铺子里的问诊台前,变得门可罗雀。

此消彼长,对比惨烈。

清婉堂的门前,车水马龙,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队伍甚至排到了街尾。而街对面的仁和堂,则门庭冷落,伙计们无精打采地倚着柜台,半天都见不到一个客人。

清秋院内,苏清婉听着若兰的汇报,神情平静。

“做得很好。”她放下手中的医书,“但还不够快。”

若兰恭敬地问:“小姐有何吩咐?”

“商场如战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苏清婉的眼神清澈而锐利,“传我的话,清婉堂即刻推出两项新规。”

“第一,‘贵客金帖’。凡在清婉堂一次性消费满五十两,或一月内累计消费满一百两者,即可获赠金帖一张。持此帖者,日后购药可享九折优惠,并有专门的伙计接待,无需排队。”

“第二,‘积分为礼’。每消费一两银子,记一分。积分可在账本上累积,年底可凭积分兑换等价的珍稀药材,甚至是独家调配的养生膏方。”

若兰的眼睛瞬间亮了。她虽不完全懂这些后世的“会员制”和“积分营销”理论,但以她商人的敏锐,立刻就明白了这两招的厉害之处。这不仅能牢牢锁住那些富贵的大客户,更能吸引普通百姓持续不断地前来消费。

“小姐英明!”若兰心悦诚服,“我这就去办!”

“还有,”苏清婉叫住她,投下最后一枚重磅炸弹,“放出风声去,就说清婉堂生意火爆,人手不足,我正准备在京城之内,再盘下一处位置上佳的铺面,开设分店。”

若兰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这风声一放出去,本就风雨飘摇的仁和堂,将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谁都知道,它的位置,是整条街上除了清婉堂之外最好的。

这已经不是挤压了,这是指名道姓地要它死。

果然,消息传出,成了压垮仁和堂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还抱着一丝观望态度的债主们,听闻清婉堂要开分店,立刻就慌了。他们生怕仁和堂彻底倒闭,自己血本无归,于是一窝蜂地涌上门去,将仁和堂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还钱!姓钱的,马上还钱!”

“再不还钱,我们就搬东西抵债了!”

哭喊声、咒骂声、砸门声混作一团。钱彬和他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父亲,被堵在铺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出七日,仁和堂资金链彻底断裂,家产被闻讯而来的官府查封,只剩下那座空荡荡的铺面,等待着最后的命运裁决。

这一日,天色阴沉。

清婉堂内,若兰正手持算盘,核对着账目,算珠在她纤细的手指下跳跃,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伙计匆匆跑进来,神色古怪地禀报道:“若兰……若兰掌柜,外面……外面仁和堂的钱少东来了,跪在咱们门口,说、说要求见您。”

若兰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这一切,尽在小姐的预料之中。

她放下算盘,理了理衣衫,缓缓走出大门。

只见清婉堂的石阶之下,钱彬形容枯槁,衣衫上满是褶皱与污迹,双膝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曾经那张写满嚣张与跋扈的脸,此刻只剩下绝望与哀求。

周围,是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不是仁和堂的钱少东吗?怎么跪在这里了?”

“哼,活该!当初他家仗着有晋王撑腰,何等嚣张!现在报应来了!”

“你看清婉堂的若兰掌柜,真是厉害啊!”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钱彬看到了若兰。他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膝行几步,仰起头,声音嘶哑地哀求道:“若兰掌柜!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往日同行的份上,收购了我们的铺子吧!”

他的眼中流下两行悔恨的浊泪:“只要你们肯收,价格……价格好商量!我爹他已经气病了,再不想办法,我们全家就真的只能流落街头了啊!求求你了!”

若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淡漠,语气更是听不出喜怒。

“我们小姐说了,做生意,不做落井下石之事。”

钱彬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但是,”若兰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趁火打劫的道理,还是懂的。”

她伸出三根手指。

“市价的三成。除了铺面,你家在城郊的那几处良田,也要一并算在内。这是我们清婉堂能出的最高价。你若同意,现在就立字据;若不同意,大可以等着官府将你的铺子拍卖,到时候,你怕是一成都拿不到。”

钱彬浑身一颤,面如死灰。

三成!这已不是趁火打劫,这简直是刮骨吸髓!

可是,他有的选吗?看着若兰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没有。他用力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里带着血:“我……我卖!”

三日后,曾经的“仁和堂”被摘下了牌匾,换上了崭新的“清婉堂分号”的鎏金大字。

夜深人静。

若兰将一本厚厚的、泛着陈旧气息的账册,恭敬地呈到了苏清婉的面前。

“小姐,这是从仁和堂库房的一个暗格里找到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凝重,“我盘点资产时,发现他们的账目有几处很大的亏空,一些极其名贵的药材,比如百年的野山参、雪顶的红景天,都以极低的价格出了货,而且流向不明。我留了心,仔细搜查,才发现了这个。”

苏清婉接过密账,翻了开来。

账目是用暗语写的,但瞒不过精通药理的她。她很快就看明白了,这些珍稀药材,并非售卖,而是以“孝敬”的名义,常年累月地、源源不断地送往了一个地方。

在账册的最后一页,用极小的字,标注着最终的接收之处——

慈安宫。

苏清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三个字,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幽深。

慈安宫,那是当今李太后居住的地方。

那个在幕后搅动风云,甚至连晋王都可能只是她手中一枚棋子的女人,终于,露出了一丝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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