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尘土混合的气味尚未散尽，刺鼻的轰鸣仍旧在耳膜深处回荡，那声音尖锐得好似要将人的脑袋刺穿。
季衍之深吸一口混杂着血腥与硝烟的空气，那刺鼻的气味如针一般刺痛着他的鼻腔，试图压下胸腔中翻腾的气血。
他与王佳期几乎是同时从摇摇欲坠的军火库侧面破口处滚出，狼狈，却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的身体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带来阵阵刺痛。
然而，这丝庆幸仅仅维持了数秒。
“少帅！大小姐！”冉鸣浩嘶哑的吼声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逃出生天的微末喜悦。
那吼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直直钻进他们的耳朵。
视野尽头，火光映照之下，黑压压的人影如同潮水般涌来，赫然是虎啸帮的大批人马！
那火光跳跃着，映红了夜空，也照亮了虎啸帮那一张张凶狠的面孔。
他们显然是被军火库的巨大爆炸声吸引，此刻已将这片区域的外围堵得水泄不通，明晃晃的枪口在夜色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那寒光好似冰刃，让人不寒而栗。
“妈的，来得真快！”冉鸣浩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那唾沫落地的声音在紧张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他迅速指挥着冲出来接应的龙骧军营救小队：“快！以残骸为掩体，准备迎敌！保护少帅和王小姐！”
爆炸后的军火库已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倒是提供了些许天然的屏障。
那残垣断壁冰冷而粗糙，摸上去带着爆炸后的余温。
然而，敌众我寡，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季衍之墨黑的眸子在火光中飞速转动，冷静地扫过四周地形。
那火光在他的眸中跳跃，映出他坚定的神情。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片黑沉沉的山林，那里地势复杂，似乎隐约可见一个幽深的洞口。
那山林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神秘，洞口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不能硬抗！”季衍之当机立断，声音因吸入烟尘而略显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冉鸣浩，你带一队人断后，掩护主力向东南方向的山洞撤退！快！”
“是，少帅！”冉鸣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齐人手，枪口喷吐着火舌，那火舌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发出“呼呼”的声响，死死顶住虎啸帮涌上来的第一波攻势。
混乱中，被五花大绑的杜余怀由两名士兵严密看押着，推搡着一同撤退。
他嘴角被布条勒着，发不出声音，但那双阴鸷的眼睛在火光映过时，却清晰地映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与嘲弄。
季衍之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异样，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叛徒，绝不仅仅是引爆军火库那么简单，他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图谋！
“看紧他！”季衍之低声对押解的士兵命令道，语气森寒，“若有异动，格杀勿论！绝不能让他有机会传递任何消息或再次脱逃！”
“明白，少帅！”士兵们心头一凛，看向杜余怀的目光更加警惕。
另一边，王佳期已迅速进入了战地军医的角色。
她看到一名士兵昏迷不醒，脸色青紫，心中一阵紧张，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她的心。
但她立刻告诉自己要冷静，迅速指挥着林素娥和其他几名随行的医疗人员，将有限的急救药品和绷带分发下去。
“林素娥，你负责清点伤员，优先处理重伤的弟兄。其他人，跟我来，处理那些吸入浓烟的弟兄！”
爆炸产生的浓烟呛倒了不少人，有几名士兵已陷入昏迷，脸色青紫。
王佳期跪在一名士兵身旁，迅速解开他的衣领，那粗糙的布料在她指尖摩擦。
她清理口腔异物时，那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随即进行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每一个动作都坚定而有力。
她的动作专业而果断，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无比。
林素娥在一旁看得暗自点头，平日里那位看似娇弱讲究的“富家小姐”，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与冷静。
在她的带领下，医疗小组紧张而有序地忙碌起来，原本有些慌乱的队伍也因为她的镇定而渐渐稳定下来，士气无形中得到了鼓舞。
“咳咳……咳……”一名原本昏迷的士兵在王佳期的急救下剧烈咳嗽起来，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事了，深呼吸，放松。”王佳期拍了拍他的脸颊，那脸颊温热而粗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交火与撤退，季衍之等人终于在冉鸣浩小队的拼死掩护下，成功退入了预定的山洞。
山洞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那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霉味，让人有些不适。
山洞内部比预想的要深邃宽敞，空气虽然有些潮湿，但至少暂时隔绝了外面的炮火与喧嚣。
“鸣浩，伤亡情况如何？”季衍之抹了一把脸上的硝烟，那硝烟带着淡淡的火药味，看向刚刚撤回洞内，浑身浴血的冉鸣浩。
“报告少帅，牺牲了七名弟兄，伤了十几个，不过总算把大部分人都带进来了。虎啸帮那群杂碎火力太猛，追得很紧！”冉鸣浩喘着粗气，那粗气声在安静的山洞内格外明显，脸上满是悲愤与疲惫。
季衍之点了点头，目光沉痛地扫过洞内或坐或卧、带着伤的士兵们，随即转向王佳期：“佳期，伤员就拜托你了。”
王佳期郑重点头：“放心，有我在。”她立刻带着林素娥等人，在洞内找了一块相对干净平整的地方，开始救治伤员。
洞内燃起了几堆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了些许寒意，那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也映亮了众人凝重的脸庞。
“虎啸帮的人数至少是我们的三倍，硬冲出去伤亡太大。”季衍之摊开一张简易的地图，这是他凭借记忆和刚才撤退时的观察迅速勾勒出来的，“这个山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可以利用这里的复杂地形，给他们布个口袋。”
王佳期处理完一名伤员的伤口，也凑了过来，明亮的眼眸审视着地图：“洞口狭窄，可以有效限制敌人投入的兵力。如果能在洞口前沿布置一些陷阱，或许能收到奇效。”
季衍之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正合我意。冉鸣浩，你挑选一批精干的弟兄，熟悉一下洞口到内部的通道，多设几处绊索和落石机关。另外，将我们带来的炸药集中起来，在洞口外几处关键位置预埋好，一旦敌人强攻，就给他们来个狠的！”
“是！少帅！”冉鸣浩领命，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立刻带着一小队士兵开始行动。
被单独看押在山洞一角的杜余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始终未曾消散。
季衍之的视线偶尔扫过他，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夜色渐深，山洞外的喊杀声和枪声也逐渐逼近。
那喊杀声和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
虎啸帮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开始组织进攻。
据说，虎啸帮背后有军阀势力的支持，他们从军阀那里得到了先进的武器装备，所以火力配置远超普通的帮派武装。
“来了！”负责警戒的哨兵高声示警。
“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季衍之拔出腰间的配枪，那配枪冰冷而光滑，声音冰冷而决绝。
山洞内，龙骧军的士兵们依托着洞壁和临时堆砌的石块作为掩体，黑洞洞的枪口一致对外。
那洞壁潮湿而粗糙，石块冰冷地触碰着他们的身体。
王佳期和林素娥也拿起了手枪，她们虽是医者，但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同样也是战士。
“轰！”一声巨响，是虎啸帮试图用炸药炸开洞口，却引爆了冉鸣浩预先埋设的第一道诡雷，洞外传来一片惨叫。
那巨响震得山洞都微微颤抖，惨叫在夜空中回荡。
“打！”季衍之沉声下令。
一时间，洞内枪声大作，子弹如雨点般泼向试图冲进洞口的虎啸帮匪徒。
那枪声震耳欲聋，子弹呼啸着飞过。
狭窄的洞口成了死亡通道，冲在最前面的敌人纷纷中弹倒下，后续的人也被绊索和冷枪打得措手不及。
龙骧军凭借着地利优势和精心的布置，硬生生顶住了虎啸帮的第一波猛攻。
然而，季衍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敌人的火力配置远超普通的帮派武装，甚至夹杂着几挺重机枪的咆哮声，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攻势一波比一波凶猛。
山洞虽然能暂时抵挡，但如果被持续围困，弹药和药品都会迅速耗尽。
“少帅，他们火力太强了！我们快顶不住了！”冉鸣浩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报告，手臂上添了一道新的划伤。
那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
季衍之的眼神锐利如刀，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呵呵……季少帅，黔驴技穷了吗？”杜余怀靠在石壁上，尽管被捆绑着，声音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笃定，“想活命吗？想彻底击败外面那些杂碎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杜余怀慢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算计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虎啸帮彻底覆灭，甚至能让你们反败为胜的秘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季衍之，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放了我，并且，给我一条生路。”
山洞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季衍之深邃莫测的脸庞。
他没有立刻回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心中正经历着惊涛骇浪般的权衡。
是相信这个满手鲜血的叛徒，用一个未知的情报去赌一线生机，还是坚守原则，与兄弟们血战到底？
这个选择，无疑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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