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幕转向周然,缓缓靠近,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又是何人?”
被五花大绑的秦彻,一蹦一跳地挡在周然身前:“你不知道我们是谁,你把我们抓来?”
朱幕伸手按住秦彻的头,将其拨到一边,犹豫片刻后,道:
“总不少于三回了,再往前说也不是没有,只是零星那么几个生病的。”
吴欢顷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毒性在逐渐增加?”
“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这回的兵器,含毒量有多少?!”
周然看着朱幕愤怒的样子,也能理解,毕竟是亲兵,换做是他,杀吴欢顷几回都够了。
他虽然不知道吴家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但也不想莫名其妙客死他乡,眼下只有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能脱困。
周然眸子微凛,看着朱幕道:“空口无凭,幕王爷既然说自己的手下中了毒,敢问是中了什么毒?有什么症状?”
闻言,吴欢顷也冷冷地看着朱幕,后者冷笑一声,用南阳土语吩咐手下道:“去把孙副将找来!”
手下闻言立刻出门,朱幕盯着吴欢顷,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端倪,吴欢顷身为吴家掌门,南海的地头蛇之一,自然不会示弱,也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王爷。”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本该威风凛凛、人高马大的将军,此刻被两个小兵一左一右架着,脚步虚浮,似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两个小兵身上。
周然注意到这名副将的脸色,浮肿晦暗,却透出一股异样的红,眼皮也重得厉害,眼睛像聚不了神似的。
阳了??
朱幕上前半步,扶住副将,可见对其有多倚重。
“是瘟疫,你们以为本王会骗你们?”
吴欢顷见对方是误会,而非故意陷害,语气放松了些,叹了口气道:
“王爷,我真不知道什么毒物,你想,我就是下毒把你们都杀了,那我下一批兵器卖给谁?我还怎么做生意?”
秦彻拧眉想了下,附和道:“是啊,他是个生意人,杀了你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朱幕安抚好副将,吩咐人将其送回去好生照看后,转身道:
“那可未必!我安插在码头的线人来报,你们大庆的官员,也登岸了!”
周然愣了一下,大庆的官员?难不成是云中天他们!
不对,如果是云中天等人,肯定会乔装打扮一番,怎么会穿着大庆官服?
吴欢顷冷笑道:“那又能说明什么?我吴家向来不与朝廷来往,这你是知道的。”
“不错,本王正是因为知道你们与大庆朝廷牵扯不多,才放心用你的货,可你又做了什么?!就算你之前与朝廷没有瓜葛,你怎么证明现在也是如此?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受朝廷指派?”
“朝廷指派?”吴欢顷嗤笑一声,眼神阴冷下来:
“我吴欢顷一心求财,别说指派了,就是胁迫,只要挡了我的财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后半句话像是说给朱幕听的,而朱幕堂堂南阳皇朝的王爷,怎么可能让一商贩威胁恐吓?他捏住吴欢顷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朱幕手上那常年在战场厮杀留下的老茧,与吴欢顷养尊处优白玉似的阴柔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还耐心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吴欢顷咬肌跳了跳,彻底失去耐心,这个莽夫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正在两人僵持之际,左歧突然闯入,神色慌张道:“不好了王爷,副将的情况……”
朱幕瞳孔一缩:“副将怎么了?!”
孙副将替他挡过箭,是有过命交情的,他决不允许他出事!
“他、他昏倒了!”
“什么?!”
朱幕心中咯噔一下,不好。
之前感染瘟疫的小兵,或许症状不一,但他们死前的都会先陷入昏迷!
朱幕暴起,抓住吴欢顷的衣领,手指用力之大,几乎将吴欢顷领口的丝绸布料撕碎:
“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你的两个兄弟千刀万剐!”
秦彻后退一步,咂舌道:“你有病啊!他下毒你剐我俩干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解药!”
朱幕一边冷笑,一边抽刀:“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千钧一发之际,周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钱仁!”
“什么?”
朱幕和吴欢顷同时扭头看向周然,朱幕放下吴欢顷,大步流星地走向周然:
“钱仁是谁?”
没等周然回答,吴欢顷后知后觉一般,脸色阴沉道:“是给我运货的船商。”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钱仁了,连周然都被绑了过来,按理说钱仁也该在这里,但人却不见了。
周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前几日我们突遇暴雨,不得已在一座荒岛上歇息,正是那个雨夜,我看见钱仁溜进货仓,他出去后,箱子上就有了小洞。”
“老陈,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秦彻有些意外,周然解释说,当时还以为是吴欢顷授意。
而吴欢顷则怀疑另一件事,周然去货仓干什么?
朱幕赶忙吩咐左歧:“快,封锁码头,务必将那个钱仁抓回来!”
“是!”
左歧领命拔腿就走,在门口险些装上另一个急着汇报的人。
“王爷!王爷不、不好了,刘队长他们突然高热不退,上吐下泻,已经瘫在床上起不来了!”
“刘队长?”
还在门口的左歧补充道:“就是今日检查货物的那只小队。”
朱幕暴怒,回身骂道:“你看你们做的好事!果然是毒性一次比一次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天下竟有如此蠢笨之人,周然厌蠢症犯了:
“方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钱仁你也派人去抓了,更何况我们跟这批货待了整整五天,一个病的也没有,怎么到你这里就出事了?”
朱幕一时间被怼得哑口无言。
周然冷哼一声:“与其在这里乱发脾气,幕王爷不如去做点实事吧!”
朱幕喘了几口粗气,片刻后瞪了三人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