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钱仁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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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歧正在院门口等得抓耳挠腮,得令后即可飞身上马,冲出幕王府。

“咳!咳……”

院子里陷入寂静,张二蛋实在憋不住,咳出了声。

周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朱幕道:“贵府有多少闲置的房间?”

朱幕十分配合:“闲置的房间没有,但可以腾出十几间仓库暂时用作病房,还需要什么?”

周然点点头:“够用了,也不必费事,只需要让他们隔离起来就行。”

“一人一间?”

“对,而且吃喝拉撒都得在里面,负责送餐的人,也必须戴口罩,放在门口不必进去。”

朱幕皱了皱眉,道:“传染性这么大吗?”

“对,最好将王府也暂时封锁,我没有见过发病的过程,不确定有没有潜伏期。”

朱幕看向刘太医,刘太医摆烂了,反正你又不听我的。

朱幕有些迟疑,现在正是立国本的关键时期,若贸然封锁王府,到时候那几个不省油的哥哥弟弟不知道要做什么。

周然见他犹豫的模样,眸子深不见底:“王爷若不想整个南阳哀鸿遍野,最好将王府也暂时封锁。”

整个南阳?

那他罪过就大了,父皇若知道他与外国往来导致瘟疫横行,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好,依你!”

一直沉默刘太医的刘太医缓缓开口道:“陈公子,我开的方子虽是急药,只怕屋里躺着的那几位等不到见效了。”

周然扭头望了望小屋,道:“还有什么见效更快的方法?”

“针灸,火罐。”

“还有呢?”

周然有些烦躁,他当然知道针灸等方法更快,但苦于不知道灸哪个穴位。

刘太医歪头想了想道:“药浴!”

“对!”周然眼睛一亮:“按照刚才的方子,整一锅来,让病重的进去躺着。”

不是周然乱来,而是这个年代实在没有更好的医疗条件,最多只能如此了。

刘太医看了朱幕一眼,有些疑惑,若说这个陈河一点医术也不通,他却能找出病灶来,但若说他精通医术,为何又想不到药浴这个法子?

这个陈河到底是何方神圣?

朱幕没有说别的,对刘太医点点头:“按他说的做。”

一时间,院子里喧闹忙碌起来,隔离的隔离,找桶的找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白色的面巾,朱幕眼神放松了些,看到了治愈的希望。

周然对朱幕挑眉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彻附和道:“这回不用捆起来了吧?”

朱幕想了想,随手招来一小兵:“带陈公子和两位去厢房休息。”

秦彻哼哼两声:“总算是有个人睡的地方了。”

三人在小兵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小通铺,条件尚可,只是关门的瞬间,那名带路的小兵在门口站得溜直。

秦彻无语,猛地拉开门:“不是哥们,至于吗?”

小兵却是个滚刀肉:“几位,我也是奉命而行,不要为难我啊。”

……

这边,朱幕继续指挥众人,约摸一刻钟后,左歧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差点撞到刘太医。

朱幕眉头一拧:“出什么事了,满头大汗的!”

左歧吞了口唾沫:“王爷,钱仁……找着了!”

朱幕眼睛一亮:“找着了?!在哪里,赶快把他给本王押进来,我亲自审!”

左歧张了张嘴,脸色有些难看:“恐怕王爷审不了了。”

“有话就说,磨磨唧唧!”

“他死了。在,在船舱里。”

“你说什么?!”

朱幕手掌猛地攥住,瞳孔骤缩!

左歧看着朱幕叹了口气,开始汇报。

他原本是飞奔去药堂抓药的,谁知在回来路过码头时,听得那边一阵骚乱,他想着兄弟们治病要紧,本不想管的,谁知竟听见那些人在喊“中毒”,他便咬咬牙去了。

朱幕仍抱有一丝希望,打断道:“那你怎么知道是钱仁的?”

左歧摇摇头:“属下并不知道钱仁的模样体征,但他常年在码头来往,那里的渔夫都认得他是钱老板,我细盘问了下,确是钱仁无疑。”

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忙碌的士兵见也不自觉停下了动作

“忙你们的!”

朱幕烦躁得很,左歧看了眼忙碌的现场,道:

“王爷,要不要把他抬上来?”

“抬进来吧,去柴房,这里不方便。”

“是。”

刘太医上前帮忙:“王爷,老朽也同去吧。”

三人来到柴房,左歧对手下吩咐几句,随后两名小兵抬着躺了钱仁尸体的担架,“吱呀吱呀”地进来了。

左歧替朱幕弹掉空气中纷纷扬扬的尘土,柴房里有些昏暗。

朱幕取了块手帕捂住口鼻,附身向尸体看去。

只见钱仁口齿紧闭,青紫色的下嘴唇有一排黑色的牙印,皮肉翻了出来,可见钱仁死前极其痛苦。

刘太医皱着眉头道:“把他的袖子翻上来。”

“是。”

华贵的绸缎下,钱仁的手指呈现鸡爪状,青筋暴起,脚趾亦是如此,紧紧地绷住。

刘太医伸手摸向钱仁的脖颈,青黑色的皮肤与刘太医褐色的枯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刘太医按了按,四个小坑在钱仁的脖子上久久不消。

朱幕有些着急:“可看出什么了?”

刘太医摇摇头:“起因是中毒,但只能看出已经死了至少一天,其他的恕老朽无能。”

朱幕摆摆手:“无妨,你都看不出的东西,别人更不用说了。”

左歧的牛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压低声音道:“王爷,会不会是跟那三个人有关?”

左歧这样想也不无道理,毕竟钱仁是跟着吴欢顷的船来的,下船时就没了踪影,若说是有人趁机杀人灭口,吴欢顷是最有时间和理由的。

刘太医皱眉道:“可是他们三人一直都在王府啊。”

左歧一向对这个从宫里出来的老顽固不屑一顾,摆摆手道:

“你不知道,吴欢顷下船时,他们大庆有官员上岸了。”

朱幕没有说话,刘太医思索片刻后,道:“王爷,现在士兵们的病还没好,倘若那个陈河有些本事……”

现在可不能杀。

朱幕不置可否,推门出去:“先去看看兄弟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