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无眼,陈公子可别乱动。”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脑后响起,一股清香随着声音扑鼻而来。
周然一征,哑然失笑,同时放下心来。
是云婉晴的声音。
这丫头还真是持之以恒,又穿着夜行衣跑来偷听,上回偷听王大友,被自己救了出来,这回又来偷听秦砺。
兴许是见周然迟迟不开口,云婉晴有些恼:“你要干什么?”
“你拿刀挟持我,你问我要干什么?”
“你!”云婉晴压低声音:“你跟踪我干什么?”
说完,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
周然笑道:“你大半夜进我们秦家,我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眼看这个秦家军师被挟持却一点不怕,给云婉晴整不会了。
正在此时,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屋传出一阵模糊的低语声。
“……杀了……船……”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木屋的方向。
云婉晴听得入迷,嘴巴微微张开,温热的气息扑在周然的后脖颈上,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周然勾唇一笑:“你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想。”
“随你,那咱俩就这么僵着,谁也听不到。”
“……”
云婉晴沉默片刻,低声道:
“别耍花样。”
随后她刀挟周然,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你出声,我就杀了你。”
云婉晴声音冷淡,架在周然脖子上的匕首微一用力,一道血痕瞬间横在周然的颈动脉前。
这虎娘们真下手啊?
周然心中一惊,不能再逗她了。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面具。
还是告诉她吧。
万一她手上一抖,自己真交代在这儿,那岂不是冤死了?
谁知云婉晴虽然听得入神,对周然的监视也一刻不停,见周然抬起手,还以为他要反抗,手腕当即发力:
“你们当家的绑了朝廷的人,我杀了你也不算冤,你要怪就怪秦彻好了!”
反正她也没想留活口,现在跟秦砺合作,还有希望找到有关周然的线索,她可不想暴露身份!
想到这里,云婉晴握着匕首的小臂一抬,朝周然的脖子猛地往下扎!
周然察觉到云婉晴的杀心,千钧一发之际,他猛一踹木屋的小门!
“哐——!”
“谁在那儿?!”
一声暴喝响起!
云婉晴瞬间慌乱,匕首掉到地上,刀尖碰在石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然反手一肘,拉开自己与这虎娘们的距离。
后者左右看看,发现小屋背靠秦家院墙后,迅速翻墙而过。
说时迟那时快,木屋的小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一身形高大的男子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秦砺。
男子武功高强,仅仅一个余光便感知到云婉晴的存在,毫不犹豫地冲上墙头,追人去了。
小屋昏暗的烛光照得秦砺晦暗不明,他一言不发,却死死盯着门外的周然,整个人像只躲在暗处的猛兽。
“陈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秦砺问话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夹杂着一丝忌惮。
周然没有回答,俯身捡起方才云婉晴掉落的匕首,佯装疑惑,在月光下细细观察起来。
秦砺皱着眉走过去:“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干什么?”
周然装作惊醒的模样,一脸抱歉道:“陈某从码头回来,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本想抓住他问个清楚,谁知陈某武艺不精,反倒被他挟持了。”
说罢,周然将匕首递给秦砺。
他故意说方才偷听的人是男子,再加上云婉晴的轻功本就数一数二,想来应该不会被抓住。
秦砺原本还心存疑虑,但当他看到周然脖子上那道还在滴血的鲜红色伤口时,便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周然为秦家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是卧底?
秦砺脸色放缓了些,嗓音温和道:“我房间里有金疮药,你随我去上药吧。”
周然摆手推辞,谁知秦砺道:
“脖子上的伤口可不能马虎,更何况我还有事要同你说。”
周然闻言只好同意,两人并肩穿过芭蕉林。
“方才你可有听到什么?”
周然摇摇头,苦笑道:“我没追多久就被那人挟持了。”
“我们在计划七日后进攻南阳的事,正好你来了,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周然眉头微皱:“进攻?”
秦砺扭头奇怪地看着周然:“是,有何不妥吗?”
后者眸子微定,摇头道:“家主,咱们这回大费周章,又拉拢朝廷探子,有买了这么多武器,可不是为了向南阳开战。”
秦砺有些不悦:“我儿还在南阳,你就劝我停手?”
“人我们当然要救,但不是通过进攻。”
“这……你是什么意思?”
周然的瞳仁在月光的照映下炯炯有神:“家主,我们与南阳开战,是以什么身份?”
秦砺似乎也察觉到不妥,没等他说话,周然又道:
“一旦我们与南阳打起仗来,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就上升成两国的战争了,咱们放着二公子不救,反而去与南阳开战,这不是缘木求鱼吗?”
秦砺拧着眉头:“可是你先前不是说,利用朝廷把这件事上升成两国的事吗?”
“当然,这是为了将压力甩给南阳皇,让他拘禁二公子时,自己掂量掂量要不要与大庆为敌,此乃攻心。而不是我们直接与南阳开战。”
秦砺恍然大悟:“你说得是,如果真的跟南阳打起来,彻儿就沦为人质了。唉,从吴少桉那里买了那么多武器,给了我一种开战的错觉,真是不应该……”
周然见状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家主,我在码头装船的时候清点了下,火药只有三百箱。”
秦砺回过神来:“哦,我跟吴家说好了,明日去拿剩下的,你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就出发。”
“好。”
两人在拐角处分手,周然上了三楼,推开房门之前,他悄悄往右挪了挪。
右边是云婉晴的房间。
屋里有细微的悉索声。
她应该没有被那个家奴抓住,安全回来了。
周然抿了抿唇。
既然如此,他就暂时不告诉云婉晴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