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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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未散时,姜九黎踩着青石板往老槐树走。

露水打湿了绣鞋尖,她却听见前头的人声比昨日更稠——像一锅煮沸的粥,米香混着说笑声,裹着新摘的桃花香飘过来。

娘子看!阿桃攥着她的衣袖往前指,王爷在帘下站半柱香了。

姜九黎抬眼,玄色大氅裹着的身影立在竹帘前。

谢危原本该扶着拐杖的手,此刻正虚虚护着竹帘边角,怕风掀了摊子。

他腰间的罗盘泛着冷光,刀疤从眼角斜下来,在晨雾里倒像被揉软了的墨线。

早。谢危转头,眼底暗潮被晨光滤得温柔,昨日阿桃说你嫌符纸薄,我让人挑了云纹洒金的。他指了指案上叠得齐整的符纸,又弯腰替她摆正蒲团,坐得可舒服?

姜九黎刚要应,人群里突然炸开声欢呼。

姜娘子来了!

快让让!我家小孙女儿夜里总哭,就等您给看看!

七八个妇人挤着往前,有举着桃花的,有捧着热乎枣糕的。

张婶硬往她怀里塞了把晒干的艾草:这是后山采的,驱邪最好!李姐举着新绣的鸳鸯帕子,帕角还沾着水:我今早特意洗干净了带来,就为让您瞧个吉利!

姜九黎被围得半退,后腰突然贴上温热的掌心。

谢危借着替她理袖的动作,悄悄推了她一把:去罢,他们等的是你。

她这才发现,谢危不知何时退到了摊子侧后方。

玄色大氅与竹帘融成一片,只露出半张脸——刀疤在阴影里淡成一道线,眼睛却亮得像淬了星火,正无声地给她打气。

各位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姜九黎清了清嗓子,指尖扫过案上符纸时,金芒在眼底闪过——她能看见,这些百姓身上的气运像缠线团,有的红得透亮(是近日有喜),有的灰扑扑带着暗结(需解煞)。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抱孩子的年轻妇人。

她刚跪下,姜九黎的指尖就触到了她手腕。

三日因果如电影闪回:妇人夜里哄睡时,床头的青铜虎镇突然翻倒,砸在襁褓边。

您屋里是不是有个青铜虎镇?姜九黎开口,虎首冲了床尾?

妇人猛地抬头:您、您怎么知道?那是我婆婆陪嫁的!

虎为阳,镇宅可镇煞,却不能冲了婴孩的阴火。姜九黎抽了张符纸,用朱笔在上面画了朵并蒂莲,今晚把虎镇转个方向,符纸贴在窗棂上。

三日后孩子若还哭...她顿了顿,瞥向妇人发间的银簪,气运里那抹暗结正慢慢散开,不会的。

妇人捧着符纸直抹泪,后面的人却突然起了骚动。

让让!让让!

一道娇俏的声音穿透人群。

姜九黎抬眼,就见个穿月白绫裙的女子挤进来。

她腕间金镯子叮当响,鬓边插着支东珠步摇,却偏要装出副朴素模样——连裙角都故意蹭了点泥。

民女想求支签。女子福了福身,眼尾扫过姜九黎时,有刺人的光,求...求姻缘。

姜九黎的指尖刚要触她手背,突然被黑气硌了下。

那黑气裹着女子的气运,像团泡在脏水里的棉絮——是刻意沾了阴煞之物。

她不动声色收回手:姑娘把手放签筒上。

女子依言抬手。

姜九黎的金手指自动展开:三日因果里,这女子深夜在佛堂烧纸,纸灰里飘出半张碎契约,上面写着姜九黎三个字。

下下签。姜九黎抽了签文,签曰:红鸾星隐,强求则折。

女子脸色骤变,金镯子撞在案上:你胡说!

我前日在护国寺求得是上上签!

护国寺的签看的是佛缘,我这看的是命数。姜九黎把签文推过去,姑娘最近可碰过什么阴物?

比如...新入的古镜?她盯着女子耳后泛青的血管——那是被阴煞侵体的征兆。

女子猛地后退半步,步摇上的东珠乱颤:你、你才碰阴物!她转身时撞翻了签筒,竹签撒了满地,什么玄学大师,分明是妖言惑众!

人群霎时静了。

姜九黎弯腰捡签,余光瞥见女子往街角使了个眼色。

两个穿粗布衣裳的妇人立刻挤出来,扯着嗓子喊:我就说她邪门!

昨儿我家牛丢了,她非说在东边林子里,结果我找了半夜,牛在西边吃草呢!

可不是!另一个妇人跟着起哄,我家闺女求的姻缘签,说三个月内定亲,这都四个月了,连个媒人影子都没见!

原本围拢的百姓开始往后缩。

李姐攥着帕子要说话,被那两个妇人瞪了一眼又缩回去。

张婶的嘴张了张,看看周围欲言又止。

姜九黎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那两个妇人身上缠着和国公女一样的黑气——是被买通的。

李姐。她突然提高声音,您上个月绣的并蒂莲帕子,是不是被丞相府的二夫人买走了?

李姐猛地抬头:是!二夫人说我绣工好,还赏了我五两银子!

张婶。姜九黎转向另一个方向,您家狗蛋前日是不是捎信说,和邻村的王姑娘定亲了?

张婶拍着大腿挤过来:可不是!

狗蛋在信里说,要不是姜娘子说他命里带红鸾,他还不敢跟王姑娘提呢!她拽过刚才起哄的妇人,你家牛丢了?

我家二小子昨儿还说,看见你家牛在东边林子里啃麦苗!

你当我们都眼瞎?

还有你!李姐举着帕子冲另一个妇人走过去,你闺女上个月是不是在城隍庙跟个书生看灯?

要不是姜娘子说那是正缘,你闺女能跟人说上话?

那两个妇人的脸霎时红得滴血。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打骗子,立刻有几个小伙子冲上去要揪她们。

姜九黎忙摆手:算了,她们也是被人骗的。

她看向街角——国公女正躲在墙后,月白绫裙的一角刚闪过。

傍晚收摊时,竹筐里的红枣堆成了小山。

阿桃数着百姓硬塞的鸡蛋,眼睛弯成月牙:娘子,今日赚了二十文香火钱呢!

姜九黎摸着筐底的小布包——是刚才那个抱孩子的妇人塞的,里面裹着两颗蜜枣。

她抬头望了眼渐暗的天,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回王府时,暖阁的炭火烧得正旺。

谢危半倚在软榻上,罗盘搁在案头,旁边摆着杯温热的参茶。

他见她进来,伸手要扶,却在触到她指尖时顿住:手这么凉?

国公女今天来了。姜九黎坐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她身上有阴煞气,还买通了两个妇人造谣。

谢危的手指在她后颈轻轻揉着:冥凰查到,国公女上月请了个云游道士。

那道士说她命里该嫁皇子,可陛下最近属意的是定北侯家的姑娘。他顿了顿,从袖中抽出张纸,这是那道士的画像,冥凰的人已经盯着了。

姜九黎接过画像。

画中道士留着山羊胡,左眉有颗红痣——正是她在国公女因果里见过的人。

明日我让人在卦摊周围多布些暗桩。谢危吻了吻她发顶,你若觉得累,就歇两日。

不行。姜九黎坐直身子,眼底闪过金芒,那些百姓信我,我不能让他们寒心。她摸着腰间的木簪,檀香混着沉水香钻进鼻尖,再说...我倒要看看,国公女还能耍什么花样。

窗外,新月爬上屋檐。

谢危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唇角勾了勾。

他抬手拢了拢她的披风,声音轻得像叹息:冥凰今夜探到,那道士近日在城郊破庙出没...带着半块罗盘。

姜九黎的手指突然收紧。

她前世被害死时,眼前最后一幕,就是块刻着二十八宿的罗盘。

娘子?谢危察觉她的异样,可是累了?

没事。姜九黎摇头,把攥紧的披风慢慢松开,就是...有点冷。

谢危立刻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炸开。

暖阁外,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声音混着风声传进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姜九黎望着案头的罗盘,忽然笑了。

她知道,明日的卦摊前,会有更热闹的人声。

而那躲在暗处的手,该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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