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相大白,幸福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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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未散时,姜九黎的卦摊已支在了西市街角。

阿桃蹲在炭炉前扇火,铜壶里的陈皮茶咕嘟作响,混着新晒的艾草香,往人堆里钻。

娘子您瞧!阿桃突然直起腰,发顶的绒花颤了颤,今早来的人比前日多了一倍!

姜九黎抬眼。

青石板路上,提着菜篮的老妇、挑着货担的小贩、甚至裹着锦袍的公子哥儿,都往卦摊这儿涌。

人群里飘着零碎的议论——昨日王婶家的牛找到了,张秀才说算的功名方位准得很,最清晰的是个小丫头拽着娘亲的袖子喊:阿娘,我也要让仙姑看看我的绣花针!

她指尖摩挲着腰间木簪,檀香混着袖底沉水香(谢危今早硬塞的香包),心里的弦却绷得更紧。

昨夜谢危说的暗桩,此刻该隐在茶楼二楼、酒肆檐角,可她更在意的是——

人群里那几缕若有若无的阴煞。

仙姑!

第一个挤到摊前的是卖菜的周大娘,竹篮里还沾着露水。

姜九黎刚触到她布满老茧的手,眼前便闪过片段:周大娘的小儿子蹲在药铺前,药单上风寒二字被红笔圈着。

你家小柱子昨日贪凉喝了井水?她开口,周大娘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仙姑神了!

我家那混小子...今早咳得床板都颤!

去同福药铺,抓三钱紫苏、两钱生姜,用灶心土煮水。姜九黎抽回手,瞥见周大娘肩头浮着团淡金气运,喝完发身汗,明儿就能跟着你上集了。

周大娘抹着泪往竹篮里塞了把青菜,被阿桃笑着推回去:大娘的心意我们收着,菜您留着卖钱。

第二拨人涌上来时,姜九黎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她抬眼,正撞进一双涂着丹蔻的手——腕间翡翠镯子水头极足,却笼着层灰蒙蒙的黑气。

小女子想求支姻缘签。

声音甜得发腻。

姜九黎垂眸,看见对方绣着缠枝莲的裙角,金线密得扎眼——这哪是普通百姓?

分明是刻意压着身价的贵女。

她指尖刚触到对方掌心,眼前便炸开刺目的黑芒。

画面里,两个妇人蹲在巷口嚼舌根:那卦摊的仙姑用邪术勾人魂魄,我亲眼见她往签筒里撒粉末。

姑娘的姻缘...姜九黎松开手,怕是要等今年重阳之后。

为何?贵女的指甲掐进掌心,我前日算的也是下下签,难道我命里该克夫?

不是克夫。姜九黎盯着她眉间凝聚的黑气,是有人在你命格里动了手脚。她顿了顿,故意放轻声音,姑娘最近可曾见过左眉有红痣的道士?

贵女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猛地抽回手,银护甲刮过案几发出刺响:胡言乱语!转身时撞翻了签筒,竹签撒了满地。

阿桃忙蹲下去捡,姜九黎却盯着贵女的背影。

那团黑气里,隐约裹着半块罗盘的影子——和谢危昨夜说的,一模一样。

仙姑,这贵人怎么发这么大火?

许是算得太准了。姜九黎弯腰帮阿桃拾签,指腹擦过一根刻着凶字的竹签,阿桃,把炭炉往左边挪挪,风从东边来。

正午时分,谣言还是传开了。

我家隔壁的赵嫂说,仙姑给人算卦时念的是鬼咒!

今早看见她往茶里撒灰,保不准是迷魂药!

人群里响起嘘声。

先前挤着求签的百姓退后半步,周大娘攥着菜篮的手在抖:仙姑...不会的吧?

姜九黎扫过人群。

那两个被谢危提到的妇人正缩在街角,一个揪着帕子,一个眼神飘忽——她们袖口的靛蓝染迹,和昨日国公府下人的衣裳颜色一模一样。

各位邻里。她站到长凳上,声音清亮如钟,我姜九黎若行邪术,便让这炭炉里的火灭了!

话音未落,阿桃猛地惊呼。

众人顺着她的手看——炭炉里的火苗原本烧得正旺,此刻竟噗地熄了。

妖法!有人喊。

且慢。姜九黎弯腰捡起块碎炭,在青石板上画了道符。

她指尖沾着朱砂点在符心,低声念:离火急急如律令。

火星腾地窜起,炭炉里的火重新烧得噼啪响。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这是我玄门引火术。姜九黎跳下长凳,走到那两个妇人面前,两位阿嫂,昨日是谁给了你们二十文钱,让你们说这些话?

左边的妇人浑身发抖,右边的咬着唇不吭声。

姜九黎伸手碰了碰右边妇人的手背——画面里,国公女的金镯子闪着光,钱袋哐当掉在地上。

是国公府的春桃姑娘。她笑了,阿嫂,你们家小儿子昨日在西巷摔了,腿上的青肿还没消吧?

右边妇人脸色煞白:仙姑...我、我也是被逼迫的!她扑通跪下,那春桃说,若不说仙姑的坏话,就要断了我家的米粮!

左边妇人紧跟着跪了:我、我也是!

仙姑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人群哗然。

周大娘挤过来扶住姜九黎的胳膊:仙姑,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前日我家柱子喝了你开的药,这会儿正满院子跑呢!

我家那口子的赌债,仙姑算的方位让他在城南寻到了欠账的!

我闺女的绣品,仙姑说往东边卖,今早全被绣坊收走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涌上来。

先前退开的百姓又围近了些,有人往卦摊前放鸡蛋,有人塞枣子,那个丢了绣花针的小丫头举着个红布包:仙姑,这是我绣的小老虎,给您压案头!

姜九黎摸着布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眼眶有些发热。

她抬头,正看见街角那抹靛蓝身影——国公女躲在墙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金步摇都歪了。

姑娘。姜九黎提高声音,你要的姻缘,重阳之后自会来。

但再动这些歪心思...她顿了顿,你腕间的翡翠镯子,怕是要碎在今年中秋。

国公女猛地攥住手腕,转身跑了。

暮色漫上屋檐时,阿桃数着筐底的红枣,笑得见牙不见眼:娘子,今日香火钱翻了三倍!

还有个老夫人塞了块银锞子,说是给仙姑添炭的。

姜九黎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把小老虎布包小心收进木匣。

匣底压着谢危送的沉水香,混着檀香,熏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回王府的路上,晚风卷着桂香。

姜九黎裹紧披风,看见巷口闪过道黑影——是冥凰的暗桩,冲她点了点头。

暖阁里,谢危正翻着账本。

听见门响,他抬头,眼里的冷硬瞬间软成春水:手凉不凉?

不凉。姜九黎扑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今日那道士的罗盘,我在国公女的因果里看见了半块。

谢危的手指顿在她发间:冥凰的人跟到了城郊破庙,那道士今夜会去取另半块。他低头吻她眉心,我让影三跟着,明日就能拿到线索。

谢危。姜九黎摸着他腰间的罗盘,前世害我的,是不是和这东西有关?

等拿到完整的罗盘,我陪你一起查。谢危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炸开,九黎,你今日站在长凳上时...他喉结动了动,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姜九黎笑了。

她望着窗外的新月,想起卦摊前那些发亮的眼睛——原来被人信任的感觉,比解了千年凶煞还暖。

明日我还要去西市。她贴紧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那些百姓信我,我便不能负了他们。

谢危没说话,只是把披风裹得更紧了些。

月光透过窗纸,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落了层温柔的金。

远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可姜九黎知道,有些火,是烧不熄的。

比如她心里的,比如谢危眼里的。

而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把这些火,烧得更亮些,再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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