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黎的指尖在青石板上重重一按,玄铁笔尖迸出火星。
最后一道星纹刻完的刹那,天枢轮的星力如活物般顺着脚腕窜上脊椎,她能清晰感觉到皮肤下的金光在流动,像无数萤火虫在血管里游走——命锁幻影阵成了。
御花园的晚风吹得古柏沙沙作响,她反手将玄铁笔插进腰间的皮囊,袖中罗盘突然烫得惊人。
这是谢危那方传来的感应。
姜九黎扯了扯被星力绷得发紧的衣袖,沿着回廊往议政殿疾走,裙角扫过汉白玉栏杆时,带落一串晨露般的水珠——那是她方才咬破舌尖画符时滴落的血。
“呼……”她扶着廊柱缓了口气,玄渊印在腰间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这是谢危的气息,就在前方偏殿!
转过朱漆影壁的瞬间,姜九黎脚步猛地顿住。
密室门前立着道玄色身影,长发未束时总垂在肩前的银丝被玉冠规规矩矩束起,玄色朝服下的双腿笔直,哪里还有半分瘸腿的影子?
谢危听见动静回头,烛火映得他眼尾的红痣像一滴血,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凌厉:“来了。”
“你……”姜九黎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他不再虚虚扶墙的手上,“能站稳了?”
谢危伸手,掌心躺着枚镶嵌星辰石的令牌,幽蓝的光在暗夜里流转:“冥凰最高密令。”他将令牌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虎口的薄茧,“从今天起,归你。”
掌心的烫意突然炸开。
“叮——”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时,姜九黎的瞳孔骤缩。
她能感觉到鼻腔里漫开熟悉的檀香,那是前世在玄学阁画符时总燃着的龙涎香;指尖的星力不再是零散的流萤,而是成了能触碰到云层的巨网——逆天阶段,她终于站在了改命的边缘。
“密道外有脚步声。”谢危突然扣住她手腕,将她拽进阴影里。
姜九黎反手咬破指尖,血珠落在符纸上的瞬间,“命眼窥符”腾起幽绿火焰。
火光中浮现的画面让她倒抽冷气:国公女穿着翟衣站在最前,珠翠在鬓边乱颤,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禁军,为首的中年人腰间挂着九千岁的玄色腰牌,正指挥禁军往议政殿合围。
“他们连皇帝都敢动?”她捏碎符纸,碎末簌簌落在谢危玄色衣袖上。
谢危垂眸看了眼她攥紧的拳头,冷笑里带着冰碴:“他们不敢动皇帝,但他们敢动龙脉。”
龙脉——姜九黎猛地想起前日在库房翻到的密卷,大昭龙脉需命数镇压,而镇压之法……她瞳孔骤缩,“凤凰命格!”
“你才是真正的凤凰。”谢危的指尖抚过她后颈那道淡红胎痕,“前世那罗盘为何害你?因为它在轮回里只认你,能阻止这场局的,只有你。”
话音未落,姜九黎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能看见他掌心的命数流动,黑色凶煞里裹着金线,那是她这些日子替他挡死劫攒下的功德。
“所以你装瘸、毁容,都是为了等这一天?”
谢危没说话,却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隔着两层衣料,她能摸到他剧烈的心跳:“等我的破局者。”
密道外传来禁军甲胄相撞的脆响。
姜九黎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谢危给的罗盘。
前世被这东西反噬的疼还在记忆里发烫,此刻却只觉得亲切——这是她的命盘,也是谢危的劫数。
“天枢轮核心。”谢危不知何时取出块泛着青光的玉珏,嵌入墙上的龙脉图谱。
图谱上的金线突然活了,像无数条小蛇游向玉珏。
姜九黎举起罗盘,《玄门禁典》的咒语从喉间滚出。
第一句“太微开,天市明”出口时,罗盘表面浮现二十八宿星图;第二句“青龙起,白虎鸣”落下,整个皇宫突然被星光笼罩;第三句“凤栖梧,九霄清”念完的刹那,天际炸响一声清越凤鸣!
议政殿内,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
他望着窗外的星空,瞳孔里映着流转的星轨,喉间溢出梦呓般的呢喃:“朕……梦见凤鸣九霄。”
星力如浪潮般退去时,姜九黎踉跄着扶住墙。
谢危及时揽住她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撑住。”
“他们的局破了?”她仰头看他,额角的汗滴在他下巴上。
谢危低头,唇几乎要碰到她鼻尖:“破了,但还有后手。”他指腹擦过她唇角的血,“回府。”
宫门外的马车早等在暗巷里。
姜九黎掀开车帘时,夜风卷着荷香扑进来。
她摸了摸腰间的星辰令牌,又碰了碰还在发烫的罗盘——前世的因,今生的果,终于要收网了。
回王府的路上,谢危始终握着她的手。
他的掌心有薄茧,磨得她虎口发痒。
“等下回书房。”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关于十年前,那枚锁魂钉的秘密。”
姜九黎没说话,却捏紧了他的手。
王府的红灯笼在远处晃着,像两团跳动的火。
她望着那片暖光,突然想起今日在御花园布的阵。
命锁幻影阵破了敌人的局,可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进府时,月上中天。
姜九黎脚步未停,径直往书房走。
谢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推开书房门的背影,眼底的暗涌翻了又翻——他藏了十八年的秘密,终于要在今夜,说给这个能改写他命数的女人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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