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蒸汽还未散尽，艾琳的鹿皮靴已经踩着旋转楼梯的铜制机关升到地面。
三天后正午的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她肩头碎成七彩光斑。
会长，那位小姐已经打碎第三瓶鸢尾香膏了。克莱尔抱着羊皮卷轴疾步走来，胸前的星象仪银坠子晃得叮当响。
这位商会秘书说话时总爱用羽毛笔尾端轻点下巴，需要请守卫吗？
艾琳踮脚望向大厅。
金发少女正把玩着炼金香水瓶，钴蓝色裙撑刮倒整排珐琅展示架。
她嗅了嗅空气：碎的是迷迭香基底那款？
正是。克莱尔翻开账本，但奇怪的是，这位薇薇安小姐的香粉袋里...
混着苦艾和硫磺的味道。艾琳指尖掠过袖口暗袋，微型实验室的齿轮开始转动。
当薇薇安再次举起水晶瓶时，她突然旋开暗金色怀表，表盘折射的日光照得对方眯起眼睛。
水晶瓶在即将脱手的瞬间诡异地滑回展台。
艾琳笑盈盈按住瓶塞：夜莺喉骨磨粉能提高留香时间，但混着教堂圣水使用——她突然贴近薇薇安耳边，会让皮肤起红疹呢。
金发少女踉跄后退，撞进闻声而来的雷恩怀里。
男人机械臂的散热孔喷出白雾，暗纹披风扫过之处，地板上碎裂的琉璃竟自动聚合成玫瑰形状。
父亲说你们卖劣质货！薇薇安涨红着脸扯断珍珠项链，浑不知有只机械蜘蛛正顺着她的蕾丝裙摆爬向发髻，等着收律师函吧！
克莱尔适时递上冰镇薄荷茶。
艾琳望着马车扬起的烟尘，指尖在茶汤表面画出加密符文：奥德里奇家族最近在收购硝石？
准确说是硝石矿脉开采权。秘书小姐的星象仪突然投射出三维地图，但根据炼金师行会记录，他们仓库去年鼠患时......
损失了七成硫磺储备。艾琳突然笑出声，炼金之眼扫过克莱尔袖口暗纹——那分明是雷恩麾下情报官的专属记号。
她转身时裙裾扫过雷恩的机械臂，轴承转动的频率立刻切换成摩斯密码。
当夜，商会顶楼的黄铜管道传出奇异嗡鸣。
艾琳将改良后的香水配方塞进传声筒，炼金之眼倒映着整面墙的齿轮地图。
某个标着夜枭图腾的区块突然亮起——那是雷恩的暗桩刚传来的密报，奥德里奇的运盐船队正在码头装货。
硫磺和硝石...她突然将玫瑰香精滴进硝酸银溶液，看着紫色烟雾在空中凝成教会徽章，再加上盐，不就是——
黑火药的三种原料。阴影中传来机械关节的摩擦声，雷恩的银发泛着冷光，但教廷严令禁止民间......
艾琳突然将燃烧的羊皮卷抛向空中。
炼金之眼清晰捕捉到，某粒火星在触及水晶吊灯时骤然变成教会哨所特有的靛蓝色。
所以需要更优雅的解决方案。她转着雷恩送的钨钢钢笔，笔尖在账本上勾出连环套般的数字，比如让薇薇安小姐的生日宴会上，所有贵妇都带着我们的新香氛？
三天后的市集广场，十二架镀金留声机同时播放起艾琳录制的炼金讲座。
当教会骑士团循声而来时，只看到商会学徒们正在免费派发星空许愿瓶——那些会随着祈祷词变幻色彩的琉璃瓶，此刻正映出奥德里奇家徽与黑火药配方的重叠幻影。
雷恩站在钟楼顶端，机械义眼锁定某个仓皇离开会场的身影。
教廷暗探的皮靴底，还沾着奥德里奇仓库特有的红粘土。
奥德里奇家族的橡木书房里，金丝雀突然在镀银鸟笼中炸成血雾。
薇薇安尖叫着摔碎玫瑰茶盏时，老会长正盯着炼金沙盘上溃散的硫磺标记——那是他安插在港口的眼线最后一次发来的定位。
圣光在上！他扯断天鹅绒窗帘束带，暴怒让鼻尖的蜘蛛痣泛出紫红，那个炼金婊子竟敢在主教面前...话音未落，墙角的忏悔室突然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暗门里飘出混着乳香的靛蓝色烟雾。
艾琳此刻正趴在雷恩书房的地板上，炼金之眼倒映着整座城市的微缩投影。
她用发簪拨动代表盐商的锡兵模型，突然对着通风管道轻笑：您说奥德里奇书房藏着忏悔室？
带蒸汽管道的特殊型号。雷恩的机械臂正在拆解怀表，弹出的齿轮恰好滚到艾琳手边，三年前圣彼得大教堂失窃过一套忏悔室齿轮组。
紫色试剂滴在齿轮凹槽时，投影中某栋建筑突然亮起红光。
艾琳翻身坐起时，蕾丝衬裙勾住了雷恩的皮带扣：看来我们该给薇薇安小姐送份生日回礼。
三天后的午夜，十二辆印着夜枭图腾的马车驶入商会地窖。
艾琳将改良后的鸢尾香膏装进鎏金匣，每个锁孔都嵌着会旋转的微型炼金阵图。
当雷恩用机械指节叩响第三下匣盖，暗格里沉睡的纳米机械虫突然振翅。
这些小家伙只对硝石结晶敏感。艾琳踮脚将香膏抹在雷恩喉结，柑橘香里藏着数据流的嗡鸣，只要沾到奥德里奇仓库的粉尘...
庆生宴当晚，贵妇们颈间的香膏随体温蒸腾成星云。
当红衣主教举起圣杯时，薇薇安鬓边的钻石发卡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硝石矿脉分布图与教会军械库的运输路线完美重叠。
恶魔的戏法！奥德里奇捏碎水晶杯，却不知纳米机械虫正顺着他的金丝腰链爬向密室。
宴会厅吊灯突然熄灭的瞬间，艾琳藏在蕾丝手套里的炼金之眼，清晰捕捉到某个仓皇没入暗门的身影。
雷恩在钟楼顶睁开机械义眼，看着投影在夜空中的硫磺运输船缓缓沉入幻影河流。
他抚过颈间残留的香膏，突然发现皮肤上浮现出艾琳用纳米机械虫写的挑衅：赌你拆不开第47个香膏匣的密码锁。
而在沸腾的宴会厅地下，奥德里奇正将羊皮卷塞进忏悔室传声筒。
齿轮组咬合的阴影里，红衣主教的紫金戒指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墙上钉着的商会名单正在渗出新鲜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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