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碎银般从穹顶破洞漏下，照得灰袍人袖口的衔尾蛇纹路泛起幽蓝。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仍在刺痛，却强行运转着——那些爬满灰袍人皮肤的黑纹，竟与雷恩锁骨下的印记同频震颤，每道纹路都是一条细微的能量通道，正往他们指尖的琉璃眼球输送暗紫色雾气。
他们在抽取某种能量。艾琳咬着牙低喝，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在黑市地下拍卖会，她曾见过类似纹路的标本，当时维克多凑过来嘀咕：这是衔尾蛇的活祭品，据说能把人炼成容器。此刻那些灰袍人的瞳孔已经浑浊，只剩琉璃眼球里的倒影清晰得瘆人——那是她和雷恩的脸，像被钉在某种仪式阵的中心。
雷恩的圣光石突然灼烫，他反手将剑柄抵在艾琳后腰，迫使她后退半步：他们的攻击频率每十三秒重叠一次。作为被教会追杀十年的堕落领主，他对这类邪术的敏锐度堪比猎犬。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突然捕捉到，当灰袍人抬手时，黑纹会在肩胛骨位置聚成光点——那是能量节点！
就像中世纪炼金术里封印魔魂的锁钥孔。
维克多！艾琳猛地转头，看到躲在断墙后的褐发青年正攥着两把淬毒短刀。
这个前黑市成员上个月被她从奴隶营救出来，此刻眼里燃着要证明自己的火，等下我数到三，你绕到左后方，专刺他们后颈！
那里的黑纹最细，是能量分流处！
雷恩，你的剑砍他们肩胛骨的光点。她迅速扯下颈间的微型炼金实验室，银链在掌心甩出清脆的响，我需要三十秒！
灰袍人已经逼近，最前排的三个同时举起琉璃眼球。
艾琳看见那些眼球里的倒影开始扭曲，空气里泛起铁锈味——是精神干扰术！
她猛地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痛觉瞬间冲散了脑海里的眩晕。一！她吼道，指尖弹出三滴透明液体。
那是昨天刚调配的曼陀罗雾剂，接触空气就会扩散成淡紫色烟雾。
灰袍人吸入烟雾的瞬间，动作明显顿了顿。二！雷恩的剑已经出鞘，银白剑锋裹着圣光石的辉光，精准劈向最近那人的右肩。
黑纹光点被剑锋刺穿的刹那，那人发出刺耳的尖叫，琉璃眼球啪地炸裂，暗紫色雾气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溃散。
三！维克多像只敏捷的猫窜出去，短刀在月光下划出两道冷光。
他专挑灰袍人后颈下刀，那里的黑纹被割断后，几个灰袍人立刻像提线木偶被扯断线，踉跄着撞向同伴。
艾琳趁机将实验室里的冰蜍毒腺与风信子花粉混合，对着人群中央掷出。
淡青色的烟雾腾起，灰袍人的动作彻底慢成了慢镜头。
走！雷恩抓住她手腕往神庙里拽，青铜门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
门内的黑暗比外面更浓，艾琳摸出腰间的荧光石，暖黄的光映出满地碎裂的陶片——每片陶片上都刻着旋转的星图，和她在教皇密信边缘看到的锯齿裂痕如出一辙。
机关。雷恩的剑指向前方。
十米外的地面嵌着七块青石板，其中三块正泛着危险的幽绿。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扫过，立刻看出石板下埋着细如发丝的钢丝，连接着头顶的弩箭槽。踩左边第三块，右边第二块。她拉着雷恩的手，跟着我抬脚。
两人刚跨过陷阱区，前方的石壁突然弹出八尊石像。
每尊石像手里都握着不同的法器：火焰权杖、冰棱匕首、风之号角、雷纹短刃......艾琳盯着石像的眼睛——那是六棱水晶，内部流转的能量波动和灰袍人的黑纹同源。元素平衡。她突然笑了，从实验室里取出四支试管：火需要水，冰需要焰，风需要土，雷需要木。
她将水元素药剂泼向火焰权杖石像，水晶眼立刻泛起涟漪；焰剂淋在冰棱匕首石像上，冰晶簌簌坠落；土粉撒向风之号角，狂风瞬间被压成了闷响；最后将木灵液滴在雷纹短刃石像眉心，雷光滋啦一声消散。
八尊石像同时垂下手臂，身后的石壁裂开一道缝隙。
越往神庙深处走，机关越复杂。
他们先后破解了需要月光折射的镜阵、用炼金术符号激活的石门，还有会根据心跳频率变化的地砖。
当艾琳的炼金术之眼扫过最后一道青铜门时，瞳孔猛地收缩——门上的浮雕竟是完整的衔尾蛇，蛇嘴咬着的不是自己尾巴，而是一颗心脏形状的水晶。
推开门。雷恩的声音低哑，他的黑纹此刻正沿着手臂往指尖蔓延，我能感觉到，这里藏着答案。
门后是个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三米高的黑色石碑。
碑身刻满扭曲的古文字，最上方是艾琳在灰袍人袖口见过的衔尾蛇，下方密密麻麻的小字里，达蒙这个名字反复出现。
她的炼金术之眼自动开始解析文字，翻译在脑海中逐行展开——
......以活人之血为引，黑纹为链，将魔神萨麦尔的残魂封入容器。
达蒙·暗影，暗影家族最后血脉，其纯黑魔纹是最完美的容器...
所以他们追杀你。艾琳转身看向雷恩，他的黑纹此刻正漫到手背，因为你的血脉能复活魔神。
雷恩的指节抵在石碑上，石像表面突然泛起红光，一行新的文字浮现：容器觉醒之日，即为魔神降世之时。
那我们得在他们找到达蒙之前......维克多的声音突然卡住。
石室入口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莉莉丝的身影从阴影里踱出来，红色卷发在荧光石下泛着金，手里转着枚金币：达蒙？
哦亲爱的艾琳，你比我想象中走得远多了。
她身后跟着五个男人，三个扛着短铳，两个腰间别着淬毒匕首，为首的疤脸男人冲艾琳点头：黑市里都在传，能从衔尾蛇手里抢人的，只有您这样的炼金术师。
我带来了三个消息。莉莉丝抛着金币，金币落在掌心发出脆响，第一，达蒙·暗影没死，他在北方冰原的地下圣殿；第二，衔尾蛇的大祭司三天后会来这座神庙取一样东西；第三......她突然凑近艾琳，压低声音，他们要的东西，就在你刚才破解的镜阵下面。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了石室穹顶，照得莉莉丝的耳环闪着幽光。
那是两枚小蛇形状的银饰，蛇嘴里衔着的，正是和灰袍人指尖一样的琉璃眼球。
所以呢？艾琳挑眉。
所以。莉莉丝笑了，身后的疤脸男人将短铳上了膛，我要分一份魔神复活计划的秘密，而你......需要更多能挡住那些灰袍人的帮手。
石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灼热，远处传来石块崩裂的声响。
艾琳看着莉莉丝带来的人，又看向石碑上的衔尾蛇，突然笑出了声。
她的炼金术之眼仍在刺痛，但这一次，痛意里混着令人兴奋的灼热——就像第一次用硝酸甘油炸开魔女审判场的铁链时那样。
成交。她说，但先告诉我，你带来的人里，有会拆炸弹的吗？
莉莉丝打了个响指，疤脸男人举起手：我以前是皇家工兵，拆过最复杂的炼金术炸弹。
很好。艾琳转身走向石碑，指尖轻轻划过达蒙两个字，明天天亮前，我们要找到镜阵下的东西。
然后......她侧头看向雷恩，他的黑纹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炽热，我们要让衔尾蛇知道，他们挑错了容器。
石室之外，风突然大了起来。
远处传来狼嚎般的尖叫，是灰袍人的援军到了。
但这一次，艾琳听见的不是恐惧，而是战鼓般的心跳——那是属于猎人与猎物的，最原始的，势均力敌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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