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艾琳指尖抵着石碑上斑驳的衔尾蛇纹路，耳中灰袍人援军的嚎叫已近在咫尺。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雷恩的肩甲，后者正将佩剑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黑纹虽退，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传说中那位血洗过七座教堂的堕落领主。
疤脸，拆炸弹的时间？艾琳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铃，指尖敲了敲腰间挂着的微型炼金匣。
那是她用龙涎钢和秘银铸的移动实验室，此刻匣身因兴奋微微发烫，与她掌心的温度共鸣。
最多十分钟。疤脸男人蹲在石碑旁，布满老茧的手指正顺着炸弹外壳的刻痕摸索，但这玩意儿用了月长石增幅魔力，拆到核心时可能会触发自毁。
维克多。艾琳转向缩在阴影里的前黑市成员，后者喉结动了动，上次被达蒙用烙铁烫穿手掌的伤疤还泛着红，你负责引开外围的灰袍人。
他们的圣咏术需要七人成阵，你知道怎么打断。
维克多握紧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那是他妹妹临死前塞给他的。我会在他们结阵前割断三个喉咙。他声音发颤，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坚定。
莉莉丝倚着石壁抛接金币，金片撞在她涂着蛇纹甲油的指甲上叮当作响：我的人会守住石室出口，但只守到黎明。她忽然眯起眼，不过亲爱的艾琳，你说要让衔尾蛇知道挑错了容器......该不会是指...
镜阵下镇压的，不是魔神。艾琳的炼金术之眼突然泛起金光，那些刺痛她的灼热感此刻化作流动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勾勒出石碑下隐藏的魔法阵图，是容器。
魔神需要活的容器，而他们选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雷恩紧绷的下颌线，选了个会反抗的。
地动声突然炸响！
石室顶端的岩屑簌簌坠落，达蒙的笑声混着腐臭的风灌进来。
他半边脸还沾着血，左眼泛着诡异的幽蓝——那是被神秘组织首领用黑魔法控制的迹象。小魔女，你以为找了帮手就能翻天？他身后跟着二十个灰袍人，每人手中都举着燃烧的圣典，火光照得石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翻天？艾琳忽然笑了，指尖在炼金匣上连点七下。
匣盖咔地弹开，喷出一团紫色烟雾——那是她用曼陀罗根和夜枭羽毛调配的致幻剂。
最前面的灰袍人立刻捂住眼睛惨叫，圣典啪地砸在地上，火焰瞬间被艾琳撒出的硝石粉引燃，在人群中炸开一片火墙。
雷恩！她大喊。
堕落领主的剑已经出鞘。
黑纹顺着剑身游走，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灼烧般的嘶鸣。
他与达蒙的刀刃相撞的刹那，整个石室都震颤起来——达蒙的剑是教会特制的圣银武器，此刻却被雷恩的黑铁剑生生劈出缺口。
但下一秒，神秘组织首领的身影从火墙后浮现。
那是个裹着纯黑斗篷的男人，面容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张咧到耳根的嘴。
他抬手轻挥，雷恩的剑突然被无形之力缠住，竟生生从掌心被扯飞！堕落的血脉。首领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你以为杀了我十二位使者，就能逃脱宿命？
雷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徒手抓住最近的灰袍人，将其当作武器砸向首领，却见对方只是打了个响指，那灰袍人便像被抽干了水分的皮囊，瞬间化作一堆碎骨。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刺痛欲裂。
她看见首领周身缠绕着暗紫色的魔力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地下某处——那是支撑他力量的源泉。镜阵！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弃神庙里看到的壁画：衔尾蛇咬住的不是自己的尾巴，而是一块泛着幽光的石头。
暗月石！她低呼。
炼金术之眼扫过地面，果然在碎石缝里发现了几星银蓝色的矿脉——暗月石，能吸收魔力的天然矿石！
她迅速从炼金匣里取出研磨杵，将暗月石碎片与自己的血混在一起研磨，红色与银蓝在石臼里交融，散发出刺鼻的酸味。
接着！她将调好的药剂装进微型喷壶，对准首领的方向用力一按。
酸雾裹着暗月石的微粒弥散开来。
首领的动作突然顿住，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惊恐地发现缠绕周身的魔力丝线正在断裂。不可能！他尖叫，这是上古魔神的力量——
是你太依赖借来的力量了。艾琳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暗月石能分解魔力分子，就像胃酸分解食物。
而你的魔法......她勾起嘴角，不过是魔神吃剩的残羹。
雷恩趁机扑了上去。
他的拳头裹着黑纹，结结实实地砸在首领胸口。
斗篷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首领被撞得贴在石壁上，嘴角溢出黑血。
达蒙在这时突然捂住眼睛嘶吼，幽蓝的光从他指缝里渗出又消散——控制他的魔法，终于被艾琳的药剂瓦解了。
他们......要复活魔神......达蒙跪坐在地，声音沙哑，用镜阵下的......活人容器......
艾琳没有回应。
她已经冲向石碑，疤脸男人正扯着最后一根炸弹引线。拆好了！他大喊，石碑底部传来机关开启的轻响，一个石棺缓缓升起。
棺盖掀开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里面躺着的，竟是具与雷恩生得一模一样的尸体，额间刻着衔尾蛇图腾。
容器......是复制体。艾琳喃喃，终于明白为何首领对雷恩穷追不舍。
他们需要本尊的血脉激活复制体，让魔神附身。
但不等她细想，首领的惨笑突然响起。
他躺在血泊里，手却死死抠住地面，指甲缝里渗出黑血。你们以为赢了？他的脸开始扭曲，皮肤下仿佛有虫子在爬，魔神的契约......永不会终止......
一道诡异的符文突然从他心口浮现。
那是个艾琳从未见过的符号，像蛇又像锁链，泛着幽绿的光，连空气都因它而扭曲。
符文亮起的瞬间，石棺里的复制体突然睁开了眼——那是双完全没有眼白的黑瞳，与首领脸上的扭曲纹路如出一辙。
艾琳！雷恩的警告混着石棺的轰鸣炸响。
但艾琳只是站在原地，炼金术之眼因过度使用而溢出血泪。
她看着那符文，突然笑了——这一次，她看清了其中每一个分子的排列。
下一次。她对着逐渐消散的首领轻声说，我会连你的契约一起，炸成灰。
石室外的狼嚎再次响起，但这一次，艾琳听见的不是恐惧。
她摸了摸腰间的炼金匣，感受着里面新收集的暗月石样本传来的凉意——那是她为下一场战斗准备的，最锋利的刀刃。
而石棺里，复制体的黑瞳仍在转动。
它缓缓坐起，指尖划过自己心口的衔尾蛇图腾，发出与首领如出一辙的，沙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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