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火把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艾琳的指尖还残留着银鳞的冷意。
那个红瞳男人的笑声像根细针，扎得她后颈发紧——方才他明明已经消散在夜色里，此刻却又在五步外的阴影中显出身形，黑色斗篷下的轮廓比月光更模糊。
“别紧张。”男人举起双手，掌心的符文却愈发耀眼，“我对落单的小炼金术师可没兴趣。”他的目光扫过雷恩紧攥剑柄的手，又落在艾琳腰间的微型炼金匣上，“不过……能破解教宗逆生阵的人，确实值得多看两眼。”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自动开启，瞳孔泛起细碎的金芒。
她看见男人的身体被解析成流动的光粒，皮肤下缠绕着暗紫色的能量流——那是只有长期接触深渊之力才会留下的痕迹。
更让她皱眉的是，这能量波动竟与三天前截获的达蒙黑市密信里的残章有七分相似。
“你和达蒙是什么关系？”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洞外的山风更冷。
男人的红瞳微微收缩，随即笑出声：“有意思，小丫头的眼睛比教会的神之眼还利。”他指尖轻弹，一片银鳞破空而来，艾琳本能地挥袖格挡，却见那鳞片穿透她的袖口，精准落在她脚边的石缝里，“达蒙？不过是条替我咬人的狗。”
雷恩的长剑“嗡”地出鞘半寸，剑刃映着男人的红瞳，像两簇跳动的血焰。
莉莉丝不知何时摸出了藏在发间的毒针，维克多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短弩——方才他检查洞外时，在岩石上发现了新鲜的血爪印，和达蒙手下克劳德那把带倒刺的匕首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
“看来你们准备得很充分。”男人退后两步，身影又开始虚化，“但记住了，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他的声音渐弱，最后几个字却清晰地撞进每个人耳中：“三天后，月蚀夜，黑市地下竞技场……我会给你们看场好戏。”
话音未落，洞穴内的温度骤降十度。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捕捉到最后一缕能量波动——那是暗月议会特有的空间裂隙咒文，和她在古籍里见过的堕落贵族传送术完全不同，混杂着深渊与神术的诡异共鸣。
“追？”雷恩的剑完全出鞘，剑身凝着霜花。
艾琳弯腰捡起那片新落下的银鳞，触感比之前更冷，幽蓝的光里竟渗出几丝金线。
“别追。”她将银鳞收进炼金匣，“他故意引我们去黑市。”她转头看向莉莉丝，“现在需要你那条情报网的命门。”
莉莉丝挑了挑眉，指尖转着毒针：“我猜你要问达蒙最近在倒腾什么？”她从裙底抽出张皱巴巴的羊皮纸，“今早刚收到线报，黑市仓库这半个月进了三批货——不是黄金，不是魔晶，是……”她顿了顿，“是教会的赎罪券残页，混着深渊苔藓。”
维克多突然插话：“我在洞外发现的血爪印，和克劳德上个月在码头砍死水手的伤口一样。那家伙最近总往城西废弃教堂跑，昨天半夜我还看见他扛着个裹着黑布的箱子进去。”
艾琳的指尖在炼金匣上敲出节奏。
她记得达蒙半年前还在倒卖劣质魔药，如今突然接触教会和深渊的东西，必然和暗月议会脱不了干系。
而那个红瞳男人特意提到月蚀夜的竞技场，显然是要把水搅得更浑。
“莉莉丝，你去查废弃教堂的地下结构。”她掏出一小瓶荧光粉塞过去，“用这个标记克劳德的手下，我要知道他们每天几点换岗。”又转向维克多，“你带十个人守在黑市外围，看见穿银纹斗篷的人就放信号弹——那是暗月议会的标记。”
雷恩将长剑入鞘，指腹摩挲着剑柄的暗纹：“我去竞技场踩点。月蚀夜的地下斗兽场，入口应该在老酒馆的地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艾琳发间晃动的炼金耳坠上，“需要带点礼物吗？比如……能炸穿三堵石墙的爆炎弹？”
艾琳勾唇一笑，从炼金匣里取出个拇指大的水晶瓶，里面装着沸腾的橙红色液体：“比爆炎弹有意思。这瓶‘熔星’能在接触空气后三秒内融化金属，五秒内腐蚀岩石——足够我们在他们反应过来前打开密室。”
接下来的两天，黑市里暗潮汹涌。
莉莉丝的线人混进废弃教堂打扫的仆役里，传回消息说地下有三层密室，最底层有结界，符文和红瞳男人掌心的暗月标记一致。
维克多的人在黑市外围抓了个形迹可疑的流浪汉，严刑拷问后得知达蒙要在月蚀夜拍卖“能与神对话的容器”——而那容器，很可能是用深渊巨手的鳞片锻造的。
月蚀夜当晚，艾琳穿着雷恩的黑斗篷混进老酒馆。
地窖的木门刚推开，腐臭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地下竞技场的看台上坐满了黑市贵族，中央的沙地上，两个被烙了奴隶印记的角斗士正挥着生锈的剑互砍。
“女士，您的位置在VIP区。”一个戴鸟嘴面具的侍者躬身引路，指尖却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腕——那是维克多约定的安全信号。
艾琳跟着侍者穿过走廊，眼角余光瞥见克劳德站在竞技场中央的升降台旁，正对着怀表核对时间。
她的炼金术之眼突然刺痛，抬眼望去，最顶层的贵宾席上，那个红瞳男人正倚着栏杆，掌心托着枚银鳞，冲她举起酒杯。
“来了。”雷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斗篷下的手握着那瓶“熔星”，“倒计时三分钟。”
艾琳深吸一口气。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竞技场的喧嚣，能闻到空气中逐渐浓重的血锈味，能看见克劳德掏出钥匙插入升降台的锁孔——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可就在这时，红瞳男人突然笑了，他对着她的方向晃了晃手指，然后……消失了。
“人呢？”雷恩的手紧了紧。
艾琳的炼金术之眼扫过整个竞技场，却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捕捉不到。
她低头看向炼金匣里的银鳞，发现那幽蓝的光正在疯狂跳动，金线像活了般缠绕成新的符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咒文，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像极了……血祭的味道。
“撤。”她突然拽住雷恩的手腕，“计划有变。”
“为什么？”
“因为……”艾琳盯着逐渐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听着远处传来的钟声，喉间泛起一丝苦涩，“他根本没打算让我们赢。真正的陷阱，现在才刚刚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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