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夜翻窗回到酒店，立刻把那舞姬的衣物换下，撕开面具，在汤池中洗掉身上浓重的脂粉味。
听见动静转过头，锦夏与夜千寒就站在不远处，锦夏手中的药汤洒落一地，半晌锦夏红着脸、磕磕巴巴：“姑……姑娘，夜公子在等您回来。”
想来锦绣虽知我是女的，但也是第一次见到真容。
我调笑道：“锦夏，脸怎么这么红？我好看吗？我是不是你见过最美的女子？！”
锦绣脸更红了，不敢抬头看我，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显得很忙的样子。
而娇天鹅夜千寒倒是面色如常，目下无尘，满是清心寡欲的模样，淡淡道：“你没穿衣服。”
我接过锦夏手中的衣服套上，探究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是我没有魅力还是你不是人。”
娇天鹅夜千寒并未接话，自顾自斟起一杯茶：“陆初棠已经怀疑你，派人调查莺歌。”
我坐在他身侧，擦擦头发：“然后？”
夜千寒也不看我：“做了点手脚，他们调查的结果是莺歌被撞伤了头，失忆了。而真正的莺歌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狐疑：“莺歌人呢？娇天鹅，你不会干杀人灭口的勾当吧？”
娇天鹅夜千寒不屑瞥我一眼，示意我看向内室，而舞女莺歌正木讷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接收到我的疑惑，娇天鹅道：“用来点特殊手段，现在他有问必答且言必由衷。”
我：“你的手段真多，你不会也对我用过这种手段吧？”
娇天鹅夜千寒：“对你，不必。”
没工夫推敲他的话，我挑起舞女莺歌的下巴：“莺歌，你是否认识陆初棠？”
莺歌双眼没有焦距，木讷道：“认识。”
我：“你和陆初棠是什么关系？”
娇天鹅夜千寒不满的敲敲我，示意我问重点。
莺歌：“他是我的主人。”
我：“陆初棠和樊楼是什么关系？”
莺歌：“他是樊楼的主人。”
我开始意识到不对，所以陆初棠并非去樊楼寻欢作乐，而是在谋划什么事情，纵情声色只是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我：“你们在谋划什么阴谋？”
莺歌：“我级别太低，只知道需要配合主人演戏，树立主人纵情声色的形象。”
想起真以为他夜夜笙歌的我，就差没脱人家衣服、强拉硬上，就感觉活着尴尬，死了也行。
我犹豫许久，终是问出口：“陆初棠是不是杀死曌公主的人？”
莺歌：“不知道。”
意料中的答案，也莫名安心没有听到不想听的……
锦夏担忧：“姑娘，你怎么了？”
娇天鹅夜千寒也看了过来。
我笑道：“如果是他们，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了。”
娇天鹅夜千寒这次竟没有嘲笑我，破天荒拍拍我的肩膀。
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吧唧就亲上去，笑道：“终于吃上天鹅肉了。”
夜千寒嫌弃的擦擦手，一副看脏东西的表情：“你是个什么人？”
我：“还能是什么人，女人呗。”
夜千寒：“……”
哎，就是喜欢看他那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第二日，我依旧进入樊楼，扮演着莺歌。
而看到众人簇拥着的陆初棠时，他似乎朝我看了一眼，眼中不再是怀疑，而是同情。
而我想起昨夜的情形，有一种睡了兄弟的尴尬，站也不是，跑也不是。
“陆大人，我是真喜欢你啊，无论为奴为婢，我都愿意跟着您，一辈子不离不弃。”我冲过去，抱住他。取舍之下我瞬间做出了决定，继续扮演一个失忆但对陆初棠情根深重的狂热追求者，否则无法解释昨晚的行为，死的更快。
周围的窃窃私语我听得一清二楚：“不会以为得了大人几次垂青便想飞上枝头便凤凰了吧？以前对大人死缠烂打的贵女都下场凄惨，更何况一届青楼女子，也敢肖想陆大人。”
我闭着眼睛等着他一脚踹开我，喊我滚，这估计得死缠烂打很久。
可许久不见动静，我加大马力，视死如归：“陆大人，我想跟你回家！”
死一样的寂静，我缓缓睁开眼睛，疑惑看他。
陆初棠一双眸子清亮得可怕，掷地有声：“好。”
“啥？”我疑惑：“我还以为你很难追呢！”
糟糕，嘴快了，我怯生生抬起头，对上陆初棠一双愠怒的眼睛。
似乎忍了忍了许久，终是没有发作。
命樊楼老板娘为我收拾打扮一番，明日便带我回府邸。
樊楼老板娘边给我梳头，边苦口婆心教导，像极了要嫁女儿一般。
大概意思是我因祸得福，因与曌公主相似的眼睛和个性，竟被陆初棠看上，看那表情，不似作假。
我震惊了，老板娘定是误会了我和陆初棠的君臣之谊。
樊楼老板娘继续道絮叨，大概意思是陆初棠是个苦命的人，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的东西又求而不得，让我好好对陆初棠，巴拉巴拉等等。
试探之下知晓了他们的计划，原来陆初棠苦心经营，竟是要打通关系，在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域外运送大量火药进入王都，埋在祭坛下，到时只需一声令下，整个王都达官显贵王室成员都在劫难逃。
我心下骇然，果然，陆初棠狼子野心，妄想颠覆整个王都。
樊楼老板娘：“那么多年公子为曌公主守身如玉，从不让人真正靠近他。但他对你很特别，你要好好感化他，或许能让他放弃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
我心里复杂，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王权？我的遇刺也是其中一环？
指甲扣进肉里：无论为了什么，他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