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暗河的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时，我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老狐狸的笑声裹挟着腥气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就像一条毒蛇在耳后吐着信子——三天前他还缩在渊墟层的茶馆里，拨弄着算盘跟我砍代驾费，说什么“年轻人要学会细水长流”，敢情那副老好人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
“代驾，你以为赝品灵石会这么容易拿到手？”
话音刚落，暗河尽头的黑雾突然翻滚涌动起来。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就看见岩壁上的祭坛轮廓里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灰色皮袍，三角眼，左耳垂着一颗褪色的玉耳钉，这不正是那老狐狸吗？
可他此刻的皮袍正簌簌地裂开，成千上万根赤红色的狐尾从中钻了出来，每根尾尖都燃烧着幽绿的鬼火，把暗河的水面映照得如同一片化不开的血。
我喉咙发紧，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半块从醉仙翁那儿顺来的永夜钟残佩，此刻正烫得惊人。
苏晴雪的冰凰虚影还缠绕在我的手腕间，她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冲进我的耳朵：“林川！他使用了空间幻境，别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赌一把吧。”老狐狸的三角眼眯成了两条缝，狐尾在身后扫出一个星图，七块灵石“叮”的一声落在星图的七个角上，表面都流转着星辉，“猜中本源灵石的位置，灵石就归你；猜错……”他的尾音突然提高，最中间的灵石“咔”的一声裂开了一条缝，渗出的黑血溅落在暗河的水面上，“就拿你的战体当祭品，给天枢层续续灵脉。”
我后颈的战纹“刺啦”一下窜起一股热流。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检测到幻境波动，建议激活【虚实洞察】——消耗10点任务点，可解析72小时内空间扭曲轨迹。”
“干！”我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
金色战纹顺着脖颈爬到眼眶，眼前的景物突然像被揉皱的布帛——七块灵石的轨迹在视网膜上拉出金线，真灵石的轨迹是灼热的橙红色，赝品则泛着死灰色。
最左边第三块灵石的金线突然分叉，直往老狐狸的左耳钻去——那枚褪色的玉耳钉正微微发颤，玉面下藏着一丝极淡的永夜钟纹路。
“老狐狸，你左耳后的赝品耳钉在颤抖——真灵石在第……”
“聪明反被聪明误！”
老狐狸的幻影突然变得凝实起来。
我话音未落，两根狐尾已经缠上了我的脖颈。
那触感就像烧红的铁链，皮肤瞬间焦黑，疼得我差点咬断舌头。
苏晴雪的冰凰虚影“唳”的一声炸开，冰晶裹着凤鸣刺向星图的核心，可她的冰锥刚碰到灵石就碎成了齑粉，她的惊呼声紧接着炸了进来：“是空间幻境！所有的灵石都在共鸣，根本分不清真假——”
狐尾越勒越紧，我眼前开始发黑。
系统提示音急促得像催命一样：“战体能量剩余30%，建议紧急调用冰凰战体共鸣……”我咬着牙拽住苏晴雪的虚影，掌心的金纹“刺”的一声扎进她冰凰的尾羽。
她的惊喘声混着冰屑落进我的耳朵：“林川你疯了？这会……”
“借你冰凰一用！”
金色血液混着冰蓝色的灵能喷薄而出。
双生锁链“轰”的一声撞开了狐尾，老狐狸的闷哼声混着骨裂声炸响。
我踉跄着栽进暗河，溅起的水花中，我看见他灰皮袍下露出的金属纹路——哪是什么血肉之躯，分明是一具裹着人皮的傀儡！
“老东西藏得可真深啊。”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战纹顺着指尖爬向祭坛。
老狐狸的真身从浮雕里挤了出来，是一个嵌满灵石的青铜中枢，六根导线扎进岩壁，正“滋滋”地往暗河输送黑血。
他的三角眼突然变成了两个黑洞，射出两道永夜钟印记：“赵无极说……代驾会中陷阱……”
“去你妈的赵无极！”我捏碎掌心的金纹，战体纹路如毒蛇般窜进青铜中枢。
系统提示音陡然提高：“检测到赝品灵石能量过载！建议引爆——3、2、1！”
“轰！”
暗河掀起十丈高的水墙。
我被气浪掀飞撞在岩壁上，却顾不上疼痛，死死盯着爆炸中心——青铜中枢碎成了齑粉，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暗道，道内的石砖上刻满了歪扭的血纹，尽头隐约能看见一座祭坛的轮廓。
水墙落下时，我听见苏晴雪的冰锥刺破空气的尖啸声。
她浑身是血地扑了过来，冰凰虚影裹着我往暗道退去：“快走！刚才的爆炸引动了天枢层的灵脉波动，云阙会的人要来了——”
可我的视线被暗道的尽头吸引住了。
爆炸的余烬里，那座祭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石台上刻满了与永夜钟相似的纹路。
更诡异的是，祭坛正中央的阴影里，有一个青衫身影正缓缓转身——他背对着我，但我能看见他发间别着的青玉簪，在暗夜里泛着幽冷的光，像极了……
“林川！”苏晴雪拽着我冲进暗道，身后传来老狐狸残片的嘶鸣声，“别看了！那是……”
“嘘。”我按住她的手，盯着暗道尽头越来越近的青衫背影。
战纹在指尖发烫，总觉得这个身影在哪里见过——或许是在醉仙翁醉酒时的胡言乱语里，或许是在系统任务簿某一页的残章中。
暗河的水声渐渐远去。
我摸着腰间发烫的永夜钟残佩，听着前方传来若有若无的玉佩轻响，突然想起三天前老狐狸算错的那笔代驾费。
他说“细水长流”，可现在看来，这潭水底下的暗流，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暗道尽头的祭坛浮起淡青色的光雾时，青衫身影的侧颜终于露了出来。
他眉骨处有一道极浅的伤疤，在光雾里若隐若现——
“啪。”
苏晴雪的冰锥突然钉在我脚边。
她指着我身后，脸色比冰凰战体还要苍白：“林川……你看后面。”
我转过头去。
暗河方向的水面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七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着幽绿的鬼火。
灯影里，七道灰袍身影正缓缓走来，他们腰间都挂着永夜钟玉佩，其中最前面的那个，手里还提着一盏青铜灯，灯芯上串着一颗……
“是老狐狸的头颅。”我舔了舔发苦的嘴唇，战纹在后背爬成完整的战体轮廓。
苏晴雪的冰凰虚影裹住我们，她的指尖掐进我的掌心：“他们是暗渊的祭祀……”
可我的视线又飘回了暗道的尽头。
青衫身影已经转过了身，他的脸在光雾里忽明忽暗，我看清了他眼底的颜色——是和天枢悬浮阵灵脉一样的幽蓝色。
他抬手，指向我们。
我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检测到S级任务触发——【暗渊祭坛】，任务内容：揭露永夜钟与天枢悬浮阵的关联……”
身后的灰袍祭祀们开始吟唱。
暗河的水突然沸腾起来，老狐狸的头颅咧开嘴，露出满嘴的金属牙齿：“代驾，欢迎来到……”
“闭嘴。”我打断他的话，拽着苏晴雪往暗道深处跑去。
战纹在脚底炸开金光，青衫身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沉水香——和醉仙翁酒坛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暗道尽头的祭坛上，巨大的赝品灵阵正在缓缓转动。
青衫身影的手按在阵眼上，他的声音混着灵阵的嗡鸣声，轻轻飘进我的耳朵：“林川，你终于来了。”
我脚步一顿。
这声音……
像极了我十二岁那年，在渊墟层的破庙里捡到的那本古铜色卷轴，第一次开口说话时的语调。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