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时起床。
准时洗漱。
准时着衣。
准时来到教室门前。
然而秦弦却没能准时坐进教室。
“什么意思？”
“抱歉，刘老师说了，今天不能让你进教室。”
教室门前，一个比秦弦高大不少的男孩将他拦住了。
这所谓的刘老师，便是开学第一天第一堂课的讲师刘勇，听丁爷爷偶然讲起，三天前和他吵架的人之中便有他。
眼前的男孩秦弦也稍微有些眼熟，毕竟新生不过百来人，前几日的学院参观也让他对这些学生多少有点印象。
没有和男孩发生冲突，秦弦点了点头，便往教室门口一站，等着问那刘老师什么原因。不过这下倒是有意思了，几间教室建在一起，来上课的新生都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尊门神。
期间倒是有几位别的教室的老师也经过，只是瞥了一眼两人，嘴角都或多或少扬了扬，看得秦弦眉头微皱，看样子这学可能没有丁爷爷说的那么好上了，这几个老师明显也是知道自己被拦住的原因的。
“叮铃铃——”
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时，那刘老师才挺着一身肚腩慢吞吞的出现在教室前，看也没看秦弦，对着拦下秦弦的学生努了努嘴道：“进去。”旋即就准备踏入教室。
秦弦赶忙上前一步，然而还没待他出声，刘老师便说道：“诶，别问我为什么不让你进来，交了学费才是学生，才能进教室。”
“学费？”
秦弦一愣，虽然丁爷爷没有说过这件事，但他并不认为丁爷爷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就让他来上课；瞥了眼秦弦的表情，刘勇嗤笑了一声便进了教室，正当秦弦还准备再问询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勇！你把我学生拦在外面是做什么？！”
来者正是丁爷爷，此时的他衣摆上有些许尘土，还不时拂袖擦着脑门上的汗，显然是刚得知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得赶了过来。
刘勇翻了翻眼皮，也不急，慢悠悠的又走了出来道：“丁老头儿，你在学院也干了几十年了，有些规矩你也知道。不交钱就想上学？门儿都没有”
“你，咳咳、你放屁！”丁爷爷的脸色有些涨红，急道：“学费我可是前天就交了的，一分没少！”
刘勇眼都不抬，哼了一声道：“那住宿费呢？启灵费呢？辅助修炼费呢？”
“住宿是在我的房间，咳咳、至于后面那两个，谁不知道是诓人的？”
“诓人？那你跟院长去说吧。”刘勇两手一抱，转身又进了教室。
“你！咳！咳！”眼见丁爷爷还要伸手去拉刘勇，秦弦终于是内心叹了口气，拉住了丁爷爷“没事的，丁爷爷，我们走吧。”
看着身后拉着自己衣摆的孩子，丁爷爷顿下身来，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理论，拉起秦弦的手回往木屋了。
“哼，老穷鬼带个小穷鬼。”
秦弦低着头，没有理会身后的刘勇的嘲讽，不过他却能感觉到，丁爷爷的手狠狠的攥紧了一下。
一路无言。
回到木屋后，丁爷爷负手立在窗前，眼神恍惚的盯着窗外，秦弦也很识趣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沉默维持了片刻，最终在一声叹息之后，丁爷爷转过身来，招呼着秦弦坐下。
“。。。你，看过那本《灵术初识》吗？”
听着这没来由的一问，秦弦有些疑惑的摇头道：“还没有。”
“咳咳”丁爷爷微微颔首，而后道：“和学院分初中高三级一样，灵术师，也有着等级之分。”
“嗯。”虽然秦弦不知道丁爷爷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始说他最感兴趣的东西，但还是没有打断。
“灵分七境，境分九阶。”短暂的停顿后，丁爷爷拿起纸笔，一边写一边说道：“七境分别是：
融魄境
蕴灵境
潮升境
激浪境
逐渊境
层峦境
临霄境。”
七个？还是七个从未在游戏中听说过的词语。
秦弦看着纸上的字，陷入了沉思。
游戏中的等级划分并没有用特殊的称号或者名字来代替，只有数字，从初始的1级到满级的100级。
若是为了方便称呼创作出这些词语，倒也符合现实，可是100除以7，怎么除的清呢？
“境分九阶，指的是每一个境界之间，还有九个阶别，咳咳、融魄境第九阶之上，便是蕴灵境第一阶，以此类推。”
七九六十三，那岂不是更不对了？
说完，丁爷爷拿着笔，指着纸上的第三个境界，潮升境，说道：“先前你见过的刘老师，刘勇，就是潮升境第三阶。”而后又看向秦弦，问道：“你猜猜，丁爷爷在哪一境？”
秦弦默然，话已至此，他已经有一个不太礼貌的猜想了，毕竟如果丁爷爷比刘勇的境界高，那自然不会被嘲弄了。
似乎是根本没打算等秦弦回答，丁爷爷拿着笔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在纸上缓慢而用力的划了一条线，线上的三个字是——
蕴灵境
丁爷爷那皱纹满布的脸上卷起一丝颓废的苦笑，本就枯槁的面容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七个境界，六十三个阶别，我丁辉七十有余，却只到了第二境第三阶。”
“你说。”
“老头我，是不是个废物。”
老人的话语似沧桑，似无力，似懊悔，似愤恨，最后又带着几分自嘲。
看向丁爷爷变得无神的双目，秦弦也是心头一颤，略作思索后，并没有用话语回应，而是站起身来后退半步，挺直背脊，接着干脆而沉重的跪了下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看着跪向自己的秦弦，丁爷爷也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拉起秦弦。
没有去接那双节骨嶙峋的双手，秦弦目光果决的盯着丁爷爷的双眼，沉声道：“没有您，我早已是南云镇外的一具荒尸，古人常言，救命之恩即如再造，秦弦今愿拜先生为父，奉先生为师，自此生死相随，天日共鉴！”
言罢，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偏离了自己的人设，秦弦向丁爷爷叩拜而去。
“好，好。。。”老人浑浊的双目涌上一股水意，颤抖着的双手覆在秦弦的肩膀上，原本有些沙哑的声音也变得哽咽：“咳咳、好孩子，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您。”没有抬起头，秦弦沉声道。
“好，好，快起来吧。”丁爷爷擦去了眼眶里的湿润，而后就要将秦弦扶起。
“您不答应，我便不起。”
见秦弦将额头死死的贴在地上，丁爷爷也是再次动容，旋即答道：“你这跪拜我允了，不过前两者，我还有一些要求，先起来吧。”
说完，也不容得秦弦再说什么，老人单手一挥，一道清风自袖间涌出，将他的上身托起，秦弦见状也不好再坚持。
“。。。不过，做父亲，我这年纪太大，不合适；至于师父，达者为师，我这境界，也不足以为人师。”见秦弦又要跪下去，丁爷爷赶忙又摆了摆手笑道：“这话你就听我这老头子的吧，这拜师，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待会儿我讲于你，而且，咳咳、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丁爷爷，这辈分听着大些。”
见丁爷爷略带玩笑的说出这话，显然是恢复过来了，秦弦也是微微一笑，立马点头应道：“好的，丁爷爷。”
“咳咳、先坐下吧。”招呼着秦弦坐下，丁爷爷又拿起那张写着境界名称的纸，说道：“拜师，须以灵碑起誓，先不说你还无法窥见自己的灵碑，单是起誓这一环节，就需要实力较长者来唤出灵碑，构建师徒之誓。”接着，又指了指第四个境界：“而所谓的实力较长者，则至少要到达激浪境，方可唤出灵碑，来主动与徒弟起誓。”
“这。。。”
看着秦弦有些苦恼的表情，丁爷爷也是豁达一笑，拍了拍秦弦的头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意就足矣。”
“好吧。。。”秦弦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咳咳、比起这个，老头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讲与你听。”
丁爷爷顿了顿，眼神中多了一分怀念与释然，而后缓缓说道：“我的名字，叫丁辉，那年，我也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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