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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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也是十一岁,家中尚且富足,供我上完了附属学院,我也争气,拿到了灵碑拭醒的资格。”

“灵碑拭醒的结果,是风属性。”

“咳咳,这里要和你讲一下,灵碑的属性不多,分六种,上三属-风雷火,下三属-水木土。”

“属性之间不仅有相生相克,还有高低贵贱。”

“原因也简单,风雷火这三种属性,既可以做咒术师,也可以做斗术师,全凭选择。”

“而水和木,几乎只能做咒术师,土,则几乎只能做斗术师。”

“没错,下三属不一定比上三属弱,只是选择要少很多。”

“而我,是风属性,按理说,既可以做咒术师,也可以做斗术师。”

“但是,成为咒术师的花费,要比斗术师高许多。”

“在灵碑拭醒之后我犹豫了许久,虽然有心想要成为咒术师,但最终还是决定交由父母决断。”

“他们二人却并不在意花费,毕竟咒术师的修炼花费虽高,其前途,也要比斗术师光明。”

“做父母的,自然希望孩子有一个好的未来。”

“咳咳,于是在父母的支持下,我选择了成为咒术师,进入了云流初级学院就读。”

“在那里,我进步的速度飞快,几乎不到一个月便能提升一阶,入学不到一年,我就轻松的到达了蕴灵境一阶,那时其他同学,还大多停留在融魄境。”

“然而,同年,变故陡生。”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学院中修炼,正准备突破至蕴灵境二阶,即成之时,闭关室的大门突然被敲开了,有人闯入并强行唤醒了马上要突破的我。”

“我自然是相当恼怒,然而下一秒,他嘴里说出的话,就立刻让我懵住了。”

“他喊道:‘辉哥!你奶奶在学院门口,好像有急事跟你说!学院的护卫把她拦住了!’”

“我立刻跑去学院门口,奶奶哭着抱住了我,而后告诉我,父母出事了。”

“咳咳,忘了说,我的父母做的是一个名为‘镖师’的职业,平时要护送商队运货,那次出事,也是因为这个。”

“商队在帝国边境被劫,父母为了保住货物与匪徒拼死相斗,最后虽然等到了帝国的救援,却为时已晚。”

“匪徒们见帝国军将至,逃脱无望,便烧毁了货物,要与商队同归于尽,父母也在那时受了重伤。”

“等我回到家时,只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

“祸不单行,还未安葬父母,商会那边便发来一纸书信,要求父母赔偿商队的损失。”

“数额之高,根本不是我父母留下的遗产所能承受的。”

“而我唯一健在的亲人,我的奶奶,也因为这一变故而心力交瘁,没几日便去世了。”

“之后。。。便只剩下我一人。”

并没有悲伤或者痛苦,丁爷爷的面容平和而宁静,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说到最后,他也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停顿了一会儿,丁爷爷又接着道:“先前我说过,咒术师的修炼花费是庞大的,家中原本富足,所以能支持这一部分开销,咳咳、变故之后,我连吃饭都是难事,还要给商会还钱,修炼自然也就无以为继了。”

“不仅如此,悲愤与无力充斥着我的脑海,乃至于我想尽快完成突破,好去变强之时,心境受扰,最终突破失败。灵碑受损的同时,身体也。。咳咳、咳咳。。经此之后,我既没有了修炼的资本,连基础也大不如常人了,所以时至今日,也还只有蕴灵境。”

安静的在一旁听完了丁爷爷的讲述,秦弦的内心也难免涌上一股悲戚,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老人遇到过的一些困难,恐怕和自己的经历都有不少相似之处,区别在于他前世承受了不到十年,而丁爷爷,则是几乎一生。

“这些,便是老头我这一生的概括了,咳咳、说起来,当年那天打断我闭关的,就是这所学院的院长,”丁爷爷一顿,眉头又微微皱起,改口道:“不对,应该说是前院长吧。”

秦弦心头一动,他记得丁爷爷之前和他讲过,他和这所学院的院长是好友,结合这一句‘前院长’和之前刘勇说的话,他隐约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排挤了。

“咳咳、若不是他冒着会被我迁怒的风险强行唤醒我,恐怕我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说到这里,丁爷爷的面容倒是泛起一丝笑意,接着道:“我与朱衡在入学时相识,因为住在同一间宿舍,我的修炼速度又快,所以经常指点他,一来二去,关系倒也不错,不过不同于我,老朱如今已经到达了逐渊境,那可是第五个境界。”

“自我遭受变故之后,他没少接济过我,以至于后来他成为了这所学院的院长,也顺手把我招了进来,原本以我的修为,连当门口的护卫都不够格,他也是专门造了个虚职,让我来管理学员的住宿,这样一来,也是让我有了稳定的收入。”

“当然,学院中的其他老师知道我和朱院长之间的关系,所以即便我是个虚职,是个只有蕴灵境的废物,他们见我也是恭敬有加。”说着,丁爷爷看向秦弦,接着道:“直到我捡到你那天。”

秦弦脑海里瞬间回忆起,他醒来时听到的门外吵架声。

“在捡到你之前,我便领养过一个孤儿,当时和朱院长说好,原本今年是要让他来上学的,这件事遭到了不少老师的反对。”丁爷爷说着,从袖中掏出些东西丢在了桌上:“原因也简单。”

秦弦定睛一看,那是几个圆形的金属片,比硬币大不少,倒是有些像前世的古钱币。

看着秦弦好奇的样子,丁爷爷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嘴唇微动,却欲言又止,这一切并没有被正观察着钱币的秦弦注意到。

“这就是钱币吗?”

“。。。。。。嗯,是的。”似乎是按住了心中闪现出的念头,丁爷爷接着道:“这是商会和帝国合作,共同制出的钱币,在八大帝国之间都可以流通;你还记得,刘勇那时所说的启灵费,和什么所谓的辅助修炼费吗?”

“嗯。”

“学院的收费,其实并没有这些费用,只有学费与住宿费,刘勇所说的费用,都是老师们私自向学员收取的。”

秦弦点了点头,对此他倒是并不奇怪,在听到丁爷爷对刘勇的质问的时候,他就猜到是这样了。

“咳咳,对于一般的学员,这些老师自然可以收取,可要是我和朱院长安排进来的人,他们自然是不能收取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反对我了。”

“可是,学院招收足有两百人,他们真的差这么一个学员的钱吗?而且,朱院长为什么不制止这种乱收费的行为呢?”秦弦立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丁爷爷摇了摇头道:“前者,他们并不差这一个学员的钱,但是学员之间课下自然会交流,一旦聊到了,就容易暴露,到时候学员的父母来讨个解释还好说,要是传出去让皇室知道老师们私下收费就麻烦了,至于后者,”老人略作犹豫,还是直接道:“附属学院虽然由帝国出资建立,但本质上却并不是一个教育机构,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就是说,附属学院的职责和作用并不是教育?”

“咳咳,嗯,你果然很聪明,”丁爷爷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初级学院,是负责教授灵术师修炼的,而它的附属学院,却不会教授任何有关修炼的知识。”

说着,丁爷爷拿过秦弦的包裹,从中掏出了那本《灵术初识》,接着道:“这本书可能是唯一和灵术师有关的书籍了,但也只是讲了一些跟灵术师有关的东西,九牛一毛,非常片面。”

丁爷爷随后又将其丢到一旁,接着说道:“扯得有些远了,说到底,附属学院只是为了把‘修炼’和‘云流学院’绑定在一起,毕竟让一个孩子从附属学院上到高级学院,等毕业了,心思自然也跟玺云帝国绑在一起了。”

“只是为了。。。营造一个意识形态?”附属学院真实的存在意义实在让秦弦有些无语。

“嗯,差不多吧,但人们也不傻,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附属学院只是走个过场,能拿到灵碑拭醒的资格就行,所以也不愿意掏过多的费用。”老人拿起一个银灰色的钱币,接着道:“学员交的费用少了,老师拿到的钱也不会有多少,像刘勇那样的老师,一个月只能拿到四十五银左右。”

“可能你不知道四十五银是什么概念,商会以铜银金三种材质的金属来制定货币,十铜为一银,十银为一金,前几日咱们吃的一顿饭,便要五到六铜。”

“这。。。那岂不是说,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吃掉三分之一的工资?”

“咳咳,嗯,何况他们也有各自的家眷要养活,所以额外收费,其实也是迫不得已,若不允许他们收缴额外的费用,恐怕便没人愿意来这附属学院做老师了。”

“这。。。”

“而我捡到你的那天,学院中传出一个消息,说朱院长要被调去其他学院了,正因如此,那些老师才敢与我起争执,”丁爷爷的眼中带上一丝歉意,接着道:“昨日我与朱院长交谈,也是确认了这个传闻,晚上本来想告诉你,但又怕影响你的心态,只是没想到朱院长今早刚离开,这群老师就跳出来为难你了,也真是有违师德。”

“原来如此。。。”回忆起昨晚丁爷爷的异样,秦弦这才知道原因并非出自自己。

“咳咳、那额外费用的事,我会再想想办法,你不用担。。。”

“丁爷爷。”

见秦弦少见的主动打断自己,老人也是一愣,旋即问道:“怎么了?”

“灵碑拭醒,只能在附属学院中进行吗?”

秦弦清楚的记得,游戏中的灵碑拭醒只是等级开放,虽然在新手剧情中是由npc‘引路人’来帮助玩家进行的,不过后续为了增加玩家之间的社交互动,也可以由高等级的玩家成为引路人来帮助刚入坑的玩家进行拭醒。

“这——”

见丁爷爷陷入思考,秦弦也是心头一动,果然有戏。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和你讲过,拜师一事,要求师父至少在激浪境,方可唤出徒弟的灵碑?”

“记得。”

“咳咳,灵碑拭醒的要求则更为严苛,必需达到第五境界,逐渊境,方可在唤出灵碑后为其拭醒。”

逐渊境?第五个境界。。。和游戏中的满级才能帮助拭醒不同,但即便如此,在这个只有七个境界的世界,逐渊境应该也是高手了,恐怕很难。。。

诶?等等,先前丁爷爷不是讲过,和他是好友的朱院长就是逐渊境吗?

还没待秦弦询问,丁爷爷便说道:“若是拜托老朱,这拭醒之事倒也可行,只是。。。”

“只是?”

“只是附属学院教授的知识,你就无从学得了。”

知识?秦弦挠了挠头,讲道理除了那本《灵术初识》,其他能叫知识?

看着秦弦的表情,丁爷爷也是尴尬的笑了笑道:“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无用的知识吧。”

秦弦深吸了一口气,眼下只有两种方法,要么按丁爷爷所说,去凑那额外的费用继续上学,毕业之后获得灵碑拭醒的资格,要么自己自学,拜托丁爷爷去找他的好友朱衡来为自己拭醒。

前者虽然看似稳妥,但是他无法保证日后不会被那些老师刁难,更何况,眼下朱院长已经不在学院,他不想让丁爷爷为了自己而低声下气的向那些老师求情。

后者便全看他自己,虽然丁爷爷说过书中所记的内容非常片面,但依旧要靠自己自学,况且没有其他人可以请教,客观来看,丁爷爷的蕴灵境,多半也无法为他解答所有的疑惑。

老人盯着陷入思索的秦弦,也是没有出言干涉,他知道这孩子聪明,未来如何启程,是秦弦自己的事,而他能做的,就是支持孩子的决定,正如自己的父母支持自己时一样。

想到这里,又联想起秦弦的那一句愿拜为父,丁爷爷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翘,自己伶仃数十载,所幸最后遇到了这孩子,也是没有孤独终老。。。

所以,我该选择哪一种呢?

或者说,这真的是一个很难抉择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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