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郊外蔚蓝色的天幕,在阳光照射下,那紫边镶金的彩云,夹着如雪的棉朵,正是“出游赏景”的好时节。宣和帝宏轩和几位大臣正带领家眷赏景,一行人皆是心情压抑。按祖制,秋日之佳节当以重阳为最盛,但皇室却另择了秋分这一日浩荡出行,乃与宣和帝个人有关。十三年前,高宗皇帝突发恶疾而崩,便是在秋分夜间,后宣和帝每年秋分便与当朝元老级几位大臣带领家眷出游,走这当时与高宗皇帝走过的路与景。
此时,纳兰府上一小厮急急忙忙跑到主殿:“主上,主上!”席间一男子着墨绿色的一袭朝服,胸前绣着翠竹,双鬓隐隐的几缕白发显得有些沧桑,转过头言:“何事,竟如此慌张”这时小厮定神缓缓说道:“如今圣上登基,后宫空悬多时,虽说皇帝不想选秀,但如今太后已经发布告示,一月后将为皇帝选秀,称望诸位大臣多多引荐。”该男子便是翰林院院士纳兰清辉,纳兰清辉闻言双眉紧蹙,霎时,双眉缓缓舒展,道:“夫人呢?”那小厮道:“不曾见到夫人,应该在内院同小姐在一起”
内院——
纳兰清辉走进蘅芜苑,便瞧见夫人在石桌旁端坐着,手里拿着一盏茶,一身鹅黄色的衣衫,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白色的丝带绾出的略有些繁杂,看似和善的面孔却透露着一丝丝怒意数落着一旁的女孩,一旁的女孩低着头,脸颊划过几滴泪珠,轻点头言:“母亲,汐儿知错了”一头青丝简单的用一个蝴蝶发簪轻轻挽起,坠下来的珠翠简单的几颗泛紫的小珠子,着月白色锦缎长裙,袖口银丝滚边,甚是好看,腰间扎着一根淡粉色的腰带,腕间戴着两个银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指尖一丝丝的泥土,轻轻搓拭着仿佛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馥汐,你怎的又让母亲生气?”夫人这才反应到,纳兰清辉走至身旁言:“清辉,这丫头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学了她大哥爬上树”纳兰清辉苦笑几声,摸了摸馥汐的头,思虑良久,想方才小斯的汇报,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愣愣的看着馥汐稚嫩的小脸,不免有些心疼。忽,从外跑进来一年轻男子,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发冠微微凌乱,言语无措道:“父亲,妹妹,妹妹是要进宫吗?”此话音一落,纳兰清辉叹一口气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夫人与馥汐微微颔首,嘴张了张,竟也说不出什么话,看到纳兰清辉的神态,料想此事应是真的,默默良久。
此时沈府院外粉墙环护,寂静无声,内院确能看到一女子穿着素雅,一身蓝色丝锦裙,用一支银簪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发髻。头顶一盏茶水,脚下穿着花盆底鞋,缓缓走着,上座坐着沈家夫妇,要说沈家姑娘,沈家夫妇也是从小栽培,知书达理,也很精通乐理,一旁站着一中年妇人,听那言语,像是嬷嬷。看此情形,沈家倒像是很希望将女儿送进宫里。
隔日,纳兰夫人带着馥汐到城郊上香,遇着沈夫人也带着沈家小姐沈静欢,他们两家因为夫家同为文臣而结交,两女也是很交好的朋友,许是沈家小姐年长馥汐两岁,看着性子倒是沉稳,馥汐确是个洒脱的,这瞧瞧那看看。两夫人见面便开始讨论皇帝选秀之事,纳兰夫人面上透露出一丝丝的为难道:“汐儿方才16,若真是进宫去了,可真真是让人欺负了去,现如今太后替皇帝提出选秀,也不知宫中是何光景,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沈夫人倒是开明,见纳兰夫人如此情形,也沉思了片刻看了看静欢倒也开始担心起来:“这好与不好也在于入宫之后了,现如今偌大的后宫只有寥寥几人,皇后母仪天下乃是皇帝的发妻,下面的人也只是府邸时的一些旧人,倒真是该进些新人,但欢儿入宫后我不求满门荣耀只求她能够安稳度日”。
两位母亲左右也是在闲聊,这时的馥汐和静欢也聊的正欢,馥汐一脸的古灵精怪看着静欢穿的衣衫道:“姐姐生的越来越美了,选秀时肯定会被皇上留牌的,可惜,我们儿时的愿望却已然实现不了”。记忆转瞬5年前,两个还是孩童的女孩在河边放着花灯,灯上赫然写着出嫁的夫婿希望是兄弟或近邻。思绪回到今时,静欢牵起馥汐的手柔声道:“好妹妹,我们若有幸一同入宫倒也是好的,相互依靠,也是有个伴,若最终就我自己进了这宫,这条路我倒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有你在,我便安心了很多”。
伴着夕阳慢慢西沉,橘红色的光映红了寺庙的一角,二人还正滔滔不绝的聊着,见天色渐晚,她们两家也分开回到自家中。
夜,馥汐走进母亲的房间,走到床边默然半晌低声道:“母亲,我决定了,我会进宫,为了我们的满门荣耀,也为了我自己”母亲闻声转头看向馥汐悲哀涌上心头,眼眶不由一红,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滑落苦涩道:“汐儿,母亲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定要当心保护好自己。”母女在分离前畅谈一夜,两人一同在塌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