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深洞修炼

换源:

  这一点冰晶微小如芥子,却散发着与洞壁文字同源的、冰冷寂灭的气息。它出现的刹那,那些狂暴注入的冰蓝光丝仿佛找到了核心,注入的速度骤然放缓,变得有序而柔和,不再是蛮横的摧毁,更像是……一种臣服般的滋养!

剧痛依旧存在,却不再是无边无际、足以摧毁意志的酷刑。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清明、以及一种斩断一切牵绊后的绝对“空”,开始在她破碎的心神中蔓延。

她依旧蜷缩在地,身体因剧痛而微微抽搐,但那双被血污和冰珠糊住的眼睛,却在剧痛的缝隙中,缓缓睁开。

眼底深处,最后一丝属于“景若兮”的软弱、眷恋、委屈、期盼……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死寂,映照着洞壁上那些流淌着幽光的无情道文,再无一丝波澜。

斩情丝,断因果……

心若磐石,意如寒渊……

冰冷的道文在她心湖中流淌,不再是外来的酷刑,而是化作了她自身意志的回响。

就在这新生的、冰冷的意识刚刚稳定一丝之际——

“滴答。”

一声清晰的水滴声,穿透了景若兮耳中残留的轰鸣与体内力量流转的细微声响,异常清晰地落入她的感知。

声音的来源,是洞窟深处,那片散发着更浓重寒气、比她爬进来的洞口方向更深邃的黑暗区域。

景若兮冰冷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洞窟深处并非完全黑暗。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光,勾勒出一片比周围更加空旷的区域轮廓。在那片区域的中央,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凹陷。

水滴声,正是从那凹陷中传来。

景若兮支撑着依旧剧痛但已不再失控的身体,挣扎着想要坐起,去看清那声音的来源。这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处和新生的冰冷力量,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但她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就在她试图凝聚视线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身侧不远处那面光滑如镜的洞壁。

洞壁散发着恒定冰冷的幽光,清晰地倒映着洞内的景象。

景若兮的目光落在壁面上,瞳孔骤然收缩!

倒影中,她看到了自己——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肩胛处狰狞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却被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透着死寂的苍白。脸上布满血污和划痕,狼狈不堪。

然而,让她心神剧震的,并非这狼狈的外表。

而是在她自己的倒影身后!

那片代表着洞窟深处的、更加浓重的黑暗倒影里,模模糊糊地……似乎有一个人影!

那人影极其模糊,仿佛只是黑暗本身凝聚出的一抹轮廓,又像是由无数扭曲的阴影拼凑而成。它静静地矗立在倒影中那片深沉的黑暗里,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气息泄露,却散发着一股比这无情道洞窟、比那寒潭死水更加古老、更加幽邃、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

仿佛它已在那里站立了亿万年,与这洞窟本身融为一体,是这“无情”最终的化身,是“寂灭”的源头!

景若兮全身的血液,连同她体内那新生的、冰冷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似乎停止了流动!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本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

那是什么?!

是这无情道传承的守护者?还是……另一个被困于此的、比她更早坠入“无情”深渊的存在?

她猛地回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洞窟深处的真实黑暗!

那里,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黑,以及那持续不断的、单调而清晰的“滴答”水声。黑暗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才倒影中的诡异人影,只是她重伤濒死、意识混乱下的幻觉,是这无情道意对她心神最后的、扭曲的考验。

景若兮缓缓转回头,再次看向那面映照的洞壁。

壁面光滑依旧,倒影清晰。属于她的狼狈身影后方,那片代表洞窟深处的黑暗区域……空空荡荡。刚才那个模糊的、散发着无尽死寂的人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滴答…滴答…”的水声,依旧从洞窟深处传来,清晰而恒定,敲打着这片绝对死寂的空间,也敲打在她新生的、冰冷坚硬的道心之上。

景若兮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覆盖住那双深潭般的冰寒眸子。体内那一点新生的冰晶核心缓缓旋转,散发出更加纯粹的寂灭寒意,将那一瞬间涌现的、本能的恐惧彻底冻结、碾碎。

幻觉也好,真实也罢。

在这大道无情的深渊里,恐惧,同样是需要被斩灭的尘垢。

她不再看向深处,也不再理会那水声。只是盘膝坐正,任由洞壁上流淌的冰蓝光丝继续注入,如同最严苛的工匠,用痛苦和冰寒,一点点雕琢着她这具即将脱胎换骨的“寂灭之身”。

洞窟重归死寂,只剩下光丝注入时细微的能量嗡鸣,以及那从黑暗深处传来的、永恒不变的滴水之音。

时间,在这无声的酷刑与重塑中,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