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群臣尽皆哗然。
很快有人就想起了一些事。
同一时间,吕不韦总算想起来这让自己破觉耳熟的名字究竟是何来历了。
原来是那小子!
同时吕不韦也明白身为九卿之一的卫尉杨大人为何要遏制其升迁了。
显然是知道自己与其的恩怨,或许其中还有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所指使。
对此,吕不韦却不以为意。
莫说是一个区区百夫长,就算陈谡真的升迁为千人将,又能如何,在他眼里始终是一个蝼蚁。
不过他倒是对其起了兴趣。
原本他以为陈谡一介区区纨绔世子前往西北那凶险的地方,绝对不会活。
可如今再次得到消息,那纨绔世子居然升为百夫长,并且按其战功似乎还要擢升千人将。
这不得不让吕不韦感到好奇。
“陈昭壤乃是通敌叛国罪,王上仁心,不愿让他绝嗣,才仅仅是将他发配边陲戍边三年,但…”
杨大人说到此,眼神逐渐变得阴狠,“但他始终是罪臣之后,能够活命已是难得,怎能让他一个罪臣之后在军中擢升。”
此言一出,议政殿内,一些依附于吕不韦,还有一些与陈昭壤素有政见不合的朝臣纷纷出声附议。
王座上,嬴政见此,眼神一冷,“陈谡擢升乃是凭的一刀一剑拼出来的战功,并且他所立功劳已将他的戍边之责抵消。”
“至于你所言的罪臣之后…”
这一刻,嬴政的语气异常冰冷,眼神扫过议政殿内群臣,“当年的事情还未有定论,陈卿究竟是不是通敌叛国者,此事处处疑点重重。”
“若非他意外死亡,寡人定会竭力严查,所以陈谡究竟是不是罪臣之后,根本未有定论。”
“他就是我大秦边陲的一员将士,他所立功劳不可磨灭,必须要查明功绩,给予相应的奖励。”
“否则尔等此举岂不是寒了我大秦数十万将士的心!”
这一刻,嬴政的眼神极其的凌厉,语气毋庸置疑。
见此,杨大人顿时语塞。
他不由将目光看向身侧的吕不韦。
吕不韦见此,刚要迈步出列。
却忽见,一直身处角落,存在感极低的大秦昌平君豁然先他一步出列。
“臣也附议王上所言!”
昌平君出列,朝着嬴政一礼,“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我大秦军士骁勇之根本,若是贸然违背,怕我大秦数十万将士离心离德。”
“所以臣也认为若是陈谡有功,那就应当给予相应的奖励,不可扣留。”
见到很少出面的昌平君竟然在此时公然站出来支持嬴政,议政殿内群臣倒是颇有些惊讶。
就连王座上的嬴政也是颇有些意外的望了他一眼。
虽说昌平君乃是楚系外戚,但与他可并无交集,甚至算起来二人间还有一丝权利斗争。
按照常理,即使昌平君不会如吕不韦一般,反驳其,但应当也不会支持他所做的决定啊?
议政殿内,群臣首位,吕不韦见嬴政如此强势,还有虽为人低调但实力不容小觑的昌平君附议。
加之先前西北一事他已经占据上风,吕不韦心中略一沉吟,旋即嘴角勾起一丝怪异的笑容,竟然少有的出声同意了嬴政的提议。
“既如此,臣也认为当给予陈谡相应的奖赏,既然章佢老将军已经表他为千人将,那就升他为千人将又何妨!”
听到吕不韦竟如此轻易的同意,王座上的嬴政虽觉有些意外,但还是长长舒了口气。
可还未等他缓过来起,却又听吕不韦的话语再次响起。
“如今西北战事焦灼,陈谡短短两年时间升为千人将,自身自是骁勇异常。”
“何不派遣他前去支援被草原联军围困的陇西城呢?”
“臣谏言,以南舆城千人将陈谡率千骑,前去陇西,以解陇西围困之劫。”
此言一出,议政殿内先是陷入一片沉默,但很快,诸多依附于吕不韦的群臣纷纷响应。
王座上,嬴政看着下方纷纷请命的朝臣,望着身处朝臣首位的吕不韦。
望着吕不韦眼神中那掩藏不住的戏谑之意。
他只觉自己就如同一个木偶般,任由其摆布。
在西北这件大事上,他无法与吕不韦争锋,原本他以为在陈谡这件小事上,吕不韦会稍稍让步。
可如今,他却明白。
或许从朝中出现让他亲政的声音后,但凡他所支持的,但凡支持他的,吕不韦都会反对与制衡。
率军前去驰援陇西?
呵呵,这不明摆着就是让陈谡前去送死吗?
陇西如今被草原联军围困,其具体什么情况至今未觉,让陈谡率千骑前去驰援,岂不是送入虎口。
可笑的是,竟还是他亲自将陈谡送入了那无尽深渊!
身处高位,嬴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些议政殿内群臣的千姿百态。
他看到的没有对自己的畏惧与尊重,他似乎从议政殿内百官的脸上看到了丝丝嘲弄。
嘲弄他这个君王的无能!
嘲弄他竟如此的异想天开!
重重的,嬴政神情颓然的瘫坐在王座上。
……………
咸阳王宫,一条通往嬴政寝殿的道路上。
嬴政迈步缓缓前行着,腰间佩有一柄精美的长剑,其身后一名面容刚毅,身披玄甲的青年相随。
青年身后,则是一群内侍。
一行人缓缓朝寝殿而去。
路过一处凉亭,嬴政却忽的停下了脚步,他身体依靠在凉亭围栏上,双目显得有些空洞。
身后众内侍中,一名脸色白净,身姿修长的青年内侍冲着其余内侍挥了挥手。
顿时,众内侍躬身一礼,纷纷倒退着离开此处凉亭,亭中独独留下嬴政,白面内侍,以及那名身披玄甲的青年。
秋日高悬,嬴政望着空中那轮秋日,眼神放空,身后内侍与青年护佑两侧静静而立。
良久,嬴政忽的呢喃出声,“蒙恬,你说寡人是不是很没有用,有失昭王之风,登基五载有余仍无法亲政。”
“甚至无法护佑寡人忠臣,眼睁睁看着其被害身亡,如今眼看他的子嗣即将落入虎口,寡人却也无能无力,哎!”
身侧,身披玄甲的青年看着眼前这年岁与自己相当,但却肩抗重担的秦王,眼神游弋。
少顷,被唤作蒙恬的青年这才轻声道:“王上毋需如此,那些不忠于王上的不过就是一些冢中枯骨而已,王上既为秦王,就是我等朝臣效力的对象。”
“总有一日,王上能够百官朝拜,功盖千秋!”
说到此,蒙恬略一迟疑,紧接着道:“只是臣不解,为何吕相国不愿设立西北正北大将军,若西北有失,他岂不是会称为群臣口诛笔伐的对象?”
“呵呵!”嬴政闻言,则是冷笑一声,“朝堂上都是依附于他的朝臣,他又怎会称为朝臣口诛笔伐的对象。”
“就算有,那也会是寡人!”
“即使朝臣不言,民间百姓只会闻因秦王疏忽,才会导致西北有失,寡人终会成秦国罪人。”
言至此,嬴政的眼露不甘,“所以西北不可有失,这不仅仅关乎西北局势,也关乎寡人未来是否可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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