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察办公室内,死一样的寂静。
那张小小的,却承载着滔天罪证的内存卡,就静静地躺在办公桌的正中央,仿佛拥有着自己的心跳,每一次脉动都让空气愈发凝重。
墙壁上巨大的观塘区地图,此刻像是战场沙盘。
那个位于工业区边缘的旧仓库,被陈永仁用红笔画上了一个巨大、狰狞的叉,如同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陆丰、阿力、陈永仁,三人如同三尊雕塑,围着地图,目光如炬。
最终,是陆丰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他的手指,缓缓抬起,精准而有力地点在了那个红叉之上。
指尖传来的,是地图冰冷的触感,但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
“人证、物证、交易地点、交易规律,四要素俱全。”
陆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颗子弹,精准地射入阿力和陈永仁的耳中。
“我的计划很简单。”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从阿力凝重的脸庞,扫到陈永仁紧绷的嘴角。
“放弃所有传统的长时间蹲守、卧底渗透。等他们下一次交易,我们发动雷霆一击。”
“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本就凝固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令人窒息。
阿力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几乎是本能地出声反对。
“陆丰,这个计划是不是太冒险了?”
阿力上前一步,他的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声音也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
“根据阿仁的情报,林坤那伙人火力很强。他们不是普通的古惑仔,是真正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手上都沾过人命。”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仓库的位置重重戳了戳。
“我们直接强攻,一旦他们反应过来,依托仓库地形进行反抗,必然会爆发激烈枪战。到时候,很容易造成我们伙计的伤亡!”
“陆丰,每一个伙计都是一条命,我们赌不起!”
阿力的担忧,并非怯懦。
这代表了警队绝大多数一线指挥官的传统思维,也是最负责任的想法——稳妥、安全,将己方伤亡风险降到最低,是行动的第一准则。
一直沉默的陈永仁,此刻也流露出一丝迟疑。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毒贩阴鸷而凶悍的面孔。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阿力的担心,句句属实。
那些人,真的会开枪。
陆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阿力把所有的担忧都说完。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直视着阿力,语气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明白你的顾虑,阿力。我比你更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伙计受伤。”
“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陆丰的声音陡然转冷。
“越是传统的打法,越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像林坤这种老狐狸,他一定在仓库周围设置了无数的暗哨和应对预案。”
“他每天晚上睡觉前,可能都在脑子里把警队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都演练了一遍。”
陆-丰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愈发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我们只要开始在外围布控,哪怕只是多了一个扫街的,只要气息不对,就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到那时,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等两人回答,自问自答。
“他们会立刻销毁所有毒品和证据,从我们根本想不到的地道或者暗门,四散而逃。我们就算运气好,抓到几条小鱼,主犯林坤也绝对能跑掉。”
“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下一次,他会更警惕,更隐蔽,我们要再想抓住他,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现在的好几倍,甚至折损更多的卧底兄弟!”
一番话,让阿力和陈永仁的脸色同时一白。
他们不得不承认,陆丰描绘的这个场景,发生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陆丰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
“正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不敢,我们才要这么做!”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样风险太大,这才是我们唯一的胜机!”
“我要的,就是在他们最放松、最得意、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像一把烧红的刀,直接捅穿他们的心脏!”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对的自信。
那种强大到令人窒栗的气场,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我要的,不是一场你来我往、血肉横飞的惨烈攻坚战。”
“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压倒性的突袭!”
“我要他们的大脑,在看到我们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瞬间空白,忘记自己手里有枪。”
“我要他们的身体,在听到‘警察’两个字的时候,直接僵硬,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我要让他们在反应过来之前,战斗,就已经结束!”
陆丰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阿力和陈永仁的心头。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总督察,心中的疑虑和担忧,开始在这股无可匹敌的强大意志面前,剧烈地动摇、融化,最终化为一种名为“信服”的炙热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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