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警察总部的礼堂，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穹顶之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森严而冷冽的光芒，将下方数百名警员制服上的肩章、钮扣、徽章，映照成一片流动的星河。
这里没有交谈声，只有压抑的呼吸声与荣誉发酵的味道。
一场为成功破获“林坤特大贩毒案”而举办的盛大表彰大会，正在此地进行。
气氛庄重，却又暗流涌动。
媒体区的闪光灯汇聚成一片没有温度的白色海洋，每一次爆闪，都像是一次无声的浪涛，疯狂地拍打在同一个身影上。
那个人，站在领奖队列的最前方。
陆丰。
他身着一身崭新笔挺的总督察制服，肩宽腰窄，身姿如一杆刺破青天的标枪。
强光勾勒出他年轻而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仿佛眼前这足以让任何警员燃烧终生的荣耀场面，于他而言，不过是行至半途，偶然路过的一片寻常风景。
警务处处长，港岛警界的最高掌权者，亲自走上前。
他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混杂着欣赏与惊叹的激动。
他小心翼翼地，为陆丰佩戴上那枚代表着警队最高个人功绩的卓越勋章。
冰冷的金属触碰到温热的制服。
处长紧紧握住陆丰的手，那只手年轻、干燥，却蕴含着让人心安的磅礴力量。
他转身，面向麦克风，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陆丰总督察。”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以其远超同侪的卓越智慧、无所畏惧的非凡勇气，以及教科书般无与伦比的指挥才能，策划并领导了此次堪称完美的‘零伤亡’抓捕行动。”
“他为维护港岛的法治与安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
“他是我们警队最耀眼的新星，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话音落下的瞬间，死寂被引爆。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几乎要将礼堂的穹顶掀翻。
台下，嘉宾席第一排。
陆启昌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看着台上那个由自己一手提拔，却早已挣脱自己想象力束缚的年轻人，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无声的叹息。
他侧过头，压低声音，对身旁同样身着督察制服、与有荣焉的阿力说道。
“阿力。”
“你当初在警校就认定要追随他，是你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陆启昌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时间。
“我现在才算真正看明白。”
“这个陆丰，根本不能用‘天才’或者‘精英’这种词去框定他。”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一丝困惑。
“他……”
“他就是个天生的怪物，完全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阿力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甚至没有去看陆启昌，目光始终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牢牢锁定在台上的陆丰身上。
那眼神中，混合着近乎狂热的崇拜、绝对的信赖，以及一种追随神祇般的虔诚。
他低声回应，声音却无比坚定。
“是的，长官。”
“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而在礼堂后方，拥挤的普通观礼区。
一些与陆丰同届毕业的警校同学们，正心情复杂地仰望着那个曾经与他们一同在泥地里打滚、在靶场上流汗的同窗。
短短数月。
时间对所有人都公平，但结果却残忍得让人说不出话。
当他们大多数人还在为了一次嘉奖令、为了能晋升为高级警员而拼命表现时，陆丰已经佩戴上了总督察的权杖徽章。
他站在了云端之上。
那个他们需要用尽一生去仰望，甚至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云端。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一名同学看着自己肩上那枚小小的警员徽章，再看看台上那耀眼的勋章，苦涩地低语，声音被掌声淹没。
“我们还在学怎么走路，他已经会飞了。”
旁边另一人，则用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嫉妒甩出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认清现实后的疲惫与解脱。
“别比了，没得比。”
“我们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抓住的那些机会，别说去抓，我们可能连看都看不到。”
这份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差距，在他们心中划开了一条名为“天堑”的鸿沟。
那鸿沟里，充满了最初的羡慕，随之而来的嫉妒，以及最终尘埃落定后，只剩下的一片平静的无奈。
他们终于明白，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让别人仰望的。
表彰大会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落下帷幕。
掌声渐渐平息，但关于陆丰的议论，却刚刚开始。
他的名字，和他那近乎神话的事迹，再一次成为了整个警界风暴的中心，也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一座巍峨丰碑。
传奇，正在被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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