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掷地有声的军令状,和他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最终还是撬动了警务处处长那颗早已被政治磨平了棱角的心。
在叔叔陆启昌几乎是堵上自己职业生涯的力保之下,警队高层最终形成了一份脆弱的共识。
他们给予陆丰七天时间。
让他全权处理此事。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陆丰在一众或怀疑、或惊叹、或担忧的复杂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陆启昌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阿丰,七天,你玩得太大了。”
陆丰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侧过脸,眼里的光芒让陆启昌都感到一丝心悸。
“不大,怎么赢?”
说完,他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总督察办公室。
“咔哒。”
门锁反锁的声音,像一道分界线,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揣测,彻底隔绝。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
陆丰没有开灯,任由傍晚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地面上切割出一条条斑驳的光影。
他没有像其他人预想的那样,立刻扑到办公桌前,废寝忘食地去研究那段该死的录音。
他甚至没有去想,要如何从技术的角度,去分析音频的剪辑痕迹,去寻找那些可能存在的、细微到无法作为呈堂证供的破绽。
更没有想过去联系案发时可能在场的其他人,试图找到一个能为雷美珍作证的所谓“旁证”。
那些都是弱者的挣扎。
是败者的哀鸣。
陆丰比任何人都清楚,廉政公署精心布置的这个战场,规则由他们制定,裁判是他们的人,就连观众的情绪,也在他们的引导之下。
在这片泥潭里,你越是挣扎,就会陷得越深,死得越快。
你永远无法在别人制定的规则里,赢得胜利。
除非……
掀翻整个棋盘!
陆丰缓缓走到办公室尽头的白板前。
那块巨大的白板,是他思考时唯一的伙伴。
上面用红色的马克笔,潦草而有力地写着两个名字。
雷美珍。
连浩东。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马克笔,拔掉笔帽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笔尖落在“雷美珍”三个字上,画下了一个重重的、鲜红的圆圈。
这代表着目标。
是廉署那群饿狼眼中,最肥美、最诱人的一块肉。
然后,他又拿起一支更粗的黑色马克笔。
“嘶——”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一个巨大、粗暴的叉,狠狠地打在了那个红色的圆圈之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划破白板的表层。
“这个案子的核心,从来就不是雷美珍。”
他目光深邃,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带着回响。
“她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靶子。”
“一个用来牺牲的借口。”
他的视线,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缓缓地、带着千钧之力,坚定地移向了白板上另一个名字。
连浩东。
黑色的笔尖,在那个名字上,一笔一划,极其缓慢地,画下了一个狰狞的、代表着“清除”与“死亡”的骷髅头。
“真正的关键,是你。”
陆丰的眼神,在这一刻锐利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纯粹目标的冰冷杀意。
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廉政公署那帮西装革履的政客之所以能如此嚣张,之所以能将整个警队逼入如此被动、如此屈辱的境地,他们手中唯一的、也是最核心的筹码,就是那个所谓的“污点证人”。
连浩东。
只要这个盘踞在九龙城寨的毒瘤还安然无恙,只要他还顶着“证人”的光环,他与雷美珍之间的那笔“灰色交易”,就永远是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
就会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悬在警队的头顶。
那么,破局之法,也就昭然若揭了。
与其被动地为雷美珍辩解,在廉署预设的战场里,进行无休止的口水战与政治扯皮,不如主动出击。
用最直接。
最暴力。
最不讲道理的方式。
去解决掉那个制造问题的人!
只要连浩东自顾不暇。
甚至……让他彻底倒台。
让他从那个高高在上、受廉署保护的“污点证人”,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罪恶滔天的“通缉要犯”。
那么,廉署对雷美珍的所有指控,都将瞬间崩塌。
他们精心构建的、用以攻击警队的整个案件,都将不攻自破,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贻笑大方的政治笑话!
这,就是釜底抽薪!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作战计划,在陆丰的脑海中,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成型,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要做的,早已超出了为雷美珍解围的范畴。
他要借着这次廉署送上门的“机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整合警队所有能动用的精锐力量,对盘踞在九龙城寨数十年之久的最大黑帮——连浩东犯罪集团,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真正意义上的毁灭性打击!
他要让廉署那帮只懂坐在空调房里玩弄权术的政客看一看。
也要让全港所有的社团、所有的黑社会都看一看。
他西九龙陆丰,到底有多么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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