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龙警署,审讯室内。
这里的空气似乎比警署任何地方都要凝滞、冰冷。
刚刚还在大堂里不可一世的高级调查员,西装外套与领带已被收走,只剩下一件发皱的白衬衫,狼狈地坐在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审讯椅上。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份从审讯者,变成了被审讯者。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将他脸上的每一丝慌乱都照得无所遁形。
门开了,陆丰走了进来,步伐不疾不徐。
他没有坐下,只是踱步到那面单向玻璃前,审视着自己冰冷的倒影,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皮鞋踩在地上的轻微回响。
那名调查员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
“说说吧。”
陆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谁让你们来的?李文彬?”
“我没什么好说的!”
调查员强行挺直了腰杆,试图找回一丝属于廉政公署的尊严。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见我的律师!”
他试图用程序来对抗眼前的困局。
“非法拘禁?”
陆丰笑了,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嘲弄。
他没有反驳,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播放器,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经过处理的、背景干净的电话录音在审讯室内响起,声音清晰得令人发指。
正是那段廉署伪造的,用来构陷雷美珍的举报录音。
调查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这种程度的证据,他见得多了。
然而,就在录音即将结束时,一个清脆、独特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咚——
那是一阵特殊的电铃声,带着某种机械式的回响。
“这个铃声,你应该很熟悉吧?”
陆丰缓缓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对方。
“就在你们廉署总部,李文彬办公室外面的那条走廊上。”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调查员的神经上。
“我没记错的话,每隔半小时,就会响一次,用来提示整点报时。”
听到这话,调查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争先恐后地渗了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从强作镇定,变成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败露在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甚至被他们所有人忽略的细节之上!
陆丰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瞳孔的收缩,他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出现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他立刻乘胜追击,身体微微前倾,展开了疾风骤雨般的心理攻势。
“连浩东已经决定转做污点证人了。”
陆丰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蛊惑性。
“他把你和李文彬的每一次交易,每一次对话,全都录了音。他说,他不想一个人扛。”
调查员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陆丰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第二个重磅炸弹紧随而至。
“我们查到,李文彬的小舅子,在澳门新葡京,欠下了三千万的赌债。”
“而这笔钱,最后是由连浩东旗下的财务公司支付的。银行的转账记录,我们已经拿到了。”
“你以为你们做得很干净吗?”
陆丰的声音陡然变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你最后一次去见连浩东的那个马仔,在油麻地果栏后面的小巷子里。路口的监控,已经把你的车牌拍得一清二楚了!”
一个个或真或假的重磅炸弹,被陆丰接连不断地抛出。
它们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刺入调查员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彻底摧毁了他残存的意志。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的防线彻底崩溃。
他失言了,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是他…是李Sir让我这么做的…”
“他说这是为了打击警队的嚣张气焰…他说连浩东那边会提供完美的证据…”
“我只是奉命行事…我…”
他承认了自己是奉了上级主管李文彬的命令,与连浩东方面进行合作,共同收集和“制造”证据,以构陷雷美珍,并最终打击陆丰的全部事实。
陆丰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彻底失声,才按下了停止录音的按钮。
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反击的号角,现在才真正吹响。
陆丰立刻授意阿力,将部分经过处理的“内幕消息”,匿名透露给了几家与警方关系密切、影响力巨大的媒体记者。
这些消息被精心包装过,只选择最劲爆、最能煽动公众情绪的部分。
比如,那段背景里带着廉署标志性铃声的录音。
比如,李文彬与黑帮头目连浩东之间的利益输送。
一时间,港岛的舆论场,仿佛被投下了一颗核弹。
“廉政公署为报私仇,竟勾结黑社会头目,联手陷害警队功臣!”
“惊天丑闻!ICAC高层涉嫌伪造证据,港岛法治精神何在?”
“黑白勾结!一份来自廉署内部的录音,揭开触目惊心的黑幕!”
一篇篇措辞激烈、标题耸动的报道,如同十二级台风,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瞬间席卷了整个港岛的报纸版面、电视新闻与电台频道。
舆论的矛头,以一种比之前攻击警队时更猛烈、更狂暴的方式,掉头刺向了廉政公署。
曾经的“正义化身”,转眼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