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之后,迪亚斯还是对那个叫马尔科的男人很在意。
于是,他拜托卡迪尔向其他医生和护士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调查一下马尔科是个什么样的人。卡迪尔欣然应允,显得很有干劲。
由于卡迪尔无法行动,连去医院大厅都做不到,但她却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一样,充满热情。
迪亚斯此时也不好说只是有点在意而已。
他也跟卡迪尔谈起了神经连接式义肢的事情,但卡迪尔的反应很平淡。
她肯定也独自苦恼过很久吧。在医院工作人员每天一两次的探望以及与为数不多的其他人交流的时候,她四处打听,最后却被金钱这道壁垒挡住了。
“呐,迪亚斯,拜托你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拼命逞强,最后丢了性命,那就什么都没了。”结果,反而是卡迪尔开始担心起他来。
“只有活着,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卡迪尔那饱含深情与哀伤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迪亚斯。
她的这份心意让迪亚斯感动得几乎落泪。但另一方面,(不应该就这样算了……)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占据了很大的空间。
看到了希望,却又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打个比方,就像在洞穴深处发现了金块,但金块太重,根本无法带回来。
既没有切割的工具,也没有熔化的办法。
只能一边想着等待自己回去的人,一边拼命地用指甲去抠,抠得指甲剥落、鲜血直流,只能无助地哭喊。
为了让叮嘱他不要勉强的卡迪尔放心,迪亚斯用双手握住她仅存的左手,温柔地说着话,向她保证。
但这时,卡迪尔从迪亚斯手的力度感觉到了(这个人并没有放弃义肢,还把得到义肢的可能性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而且,他肯定又会为了我去做危险的事情……)
男人的谎言往往就是在这些不经意的地方被揭穿。
迪亚斯还不知道女人那种能敏锐地察觉到异样、通俗地说就是女人直觉的可怕之处。
几天后,卡迪尔骄傲地说她已经好好地收集到了关于自称博士的马尔科的信息。
不知道是护士里爱八卦的人多,还是平时沉默寡言的患者难得主动搭话,所以她们才愿意配合。
不管怎样,这都是值得感激的事情。
迪亚斯在心里向那些他不认识的护士表达了感谢。
正如马尔科自己所说,他并不是在这里工作的医生。
据说他是城里一家工厂的老板。
“工厂?为什么这样的人会穿着白大褂在医院帮忙呢?到底是什么工厂啊?”
“嗯,怎么说才好呢。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猎人杂货店?”
“杂货店,这说法还真是老土啊。”
“但也只能这么说了呀。我好好给你解释,迪亚斯,你要听老师的话哦。”
看着卡迪尔灿烂的笑容,迪亚斯也感觉到心里暖暖的,很开心。
他强忍着冲上去拥抱她的冲动,点了点头,催促卡迪尔继续说下去。
“据说他们生产枪支弹药,维修坦克,还广泛涉足与猎人活动相关的各种事情呢。”
迪亚斯脑海中浮现出城里的几家工厂。
是那家吗?
还是这家呢?
但他也不确定。
像他这样的小猎人平时不会直接和工厂打交道,都是在小商店买弹药,所以对工厂并不熟悉。
但这样的话,他也只是个武器商人,还称不上是杂货店吧。
卡迪尔似乎看出了迪亚斯的疑惑,接着说道:“据说他们还为那些手被吃掉、脚被炸飞的猎人调整义肢呢。”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对义肢那么了解,也熟悉猎人的情况。
“是因为他懂网络医学,所以才来帮忙的吗?或者是在找客户?”
我是个穷人,肯定会被拒之门外的,他心里这么想着,但觉得这样自贬太过了,所以没有说出口。
卡迪尔突然压低声音,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兴奋地说:“接下来就是传闻之类的了……据说工厂在进行可疑的人体实验,在找实验对象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本想说这太荒唐了,但话到嘴边却因为嘴唇僵硬而说不出来。
握手的时候,还有窥视他眼睛深处的时候那种恶寒又涌上心头。
他无法把这仅仅当作一个传闻而轻易舍弃。
“这里应该笑一下吧?你怎么像个怕鬼的孩子一样一脸惊恐。”
“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一个人能去厕所吗?要不要姐姐陪你去呀?”
“如果不行的话我会再去求你的。”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他没想到会有能这样开玩笑的一天。
卡迪尔突然温柔地微笑着问道:“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这时,迪亚斯终于意识到。卡迪尔从刚才开始就心情很好,是不是因为(能为我做点事情所以才这么开心吧……?)
这也许是他太自负的想法。但看着她的笑容,他又忍不住这么相信。
“那可真是,比我期望的做得还要好。真的非常感谢!不,太棒了,实在是,实在是……”
迪亚斯不擅长夸奖别人,也不擅长哄女人开心,但在这个时候,为了回应卡迪尔的一片真心,他绞尽脑汁地用贫乏的词汇表达着赞美。
他此时还无法想象,后来听到的这个奇怪的传闻会决定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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