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按照佐天望的计划，先是查出莫洲有哪些拍卖行，一般什么时候举行拍卖。
这点，交给许衡他们去做。
随后，在年贡司找一个熟悉贡品的人，与其前往各个拍卖行“蹲点”。
只要确定哪里的拍卖拍卖品中有宫中流失的宝物，就和拍卖行的管家或掌门接触。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而言之套出卖家的情报。
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结束战斗。
“殿下。”
去而复返的雪绒快步走进寝宫前庭，来到佐天望面前，压低声音。
“许……许衡他们已经分兵去都城各地打探了，预计今日之内就能有结果。”
“殿下要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此人名叫李丞，是年贡科的伍长，三江道镇江州人。”
当听到三江道时，佐天望明显顿了一下。
“三江道的人。”
虽然懂得不多，但佐天望也知道，三江道是莫国一十二道中最为富庶的地区，相比都城莫洲而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因如此，三江道的人大多数都不愿背井离乡，去其他地方谋生。
这个李丞，倒算是个另类。
“是的，殿下。同时，还……还有些关于李丞的传闻，但是真是假，暂时没有定论。”
雪绒露出犹豫的表情。
“什么传闻？”
佐天望问道。
“李……李丞的爱女似乎得了什么比较罕见的怪病，必须长期服用一种特别稀缺的草药才能慢慢缓解病症。”
“但这种药草十分昂贵，即使是都城的药铺，也存量不多。”
“不过，宫里除外，但……”
“但宫里的药材，是不可能卖给他的。”
雪绒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是一个突破口，可以让李丞好好合作的突破口。
只是，这样做，某种意义上，相当于拿李丞女儿的性命作为筹码。
似乎太过于卑鄙龌龊了些。
不过，佐天望怎么做，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退一步讲，这个人，还是她挑选后，带过来的……
“我明白了，总之，先见见这个人吧。”
佐天望摆了摆手，做出示意。
雪绒会意，时间不长，她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不出年龄的人。
之所以说看不出年龄，是因为他略显青涩的脸庞上，印着几道不应该出现的皱纹。
显然，为了爱女的病情，李丞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一瞬间，佐天望感到一丝丝不忍。
但一想起之前的经历，也就释然了。
有些事情，起因不重要，中间的经历与过程，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
只要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微臣尙邢司李丞，参见殿下。”
李丞客客气气地行了个大礼。
“不必客气，李大人，请坐吧。”
佐天望淡淡一笑，随即伸出手，朝向对面的坐位。
“微臣谢殿下。”
李丞再次道谢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与佐天望相对而坐。
“听说，李大人是三江道人？”
“是的，殿下。准确来说，是三江道镇江州人，来到都城已有三年了。”
一时间察觉不出佐天望的意思，李丞回答的十分完善。
毕竟，这些也不是秘密，只要佐天望想要知道的话。
“三江道是个好地方啊，繁荣而又富庶，怎么李大人选择来都城了，莫非，人各有志？”
佐天望接着发问道。
李丞女儿的病情，他不能直接言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所以，他把机会交给李丞。
意料之中，李丞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右手紧紧抓住边上的扶手。
力量之大，发出一阵阵滋滋的响声。
“待殿下了解详情后，还请殿下不要宣扬。”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我她知。”
佐天望郑重回道。
一瞬间，李丞露出了疑惑地表情，但却立刻消失不见。
“四年前，臣女得了一种离奇的怪病，需要长期服用一种名为黑鹰草的药材。”
“这种药材十分稀有。微臣跑遍了三江道大大小小的药铺，有此药材的药铺少之又少不说，价格还高的吓人。”
“微臣绝望之际，一位在莫洲打拼过的同乡告示微臣，都城莫洲资源汇集，相对而言机会更大些。”
“随后，微臣携女来到莫洲，确实买到了相对低廉的药材，臣女的病情也一度有所好转，但时间一长，微臣难以应付高额的药材支出。”
“恰好，皇宫尙邢司贴出了招募榜，寻找懂得珠宝玉器的人，阴差阳错之下，微臣通过了选拔，进入宫里。”
“虽然还是入不敷出，但最少，微臣能看到一丝丝，希望了。”
语毕，一个个身高接近八尺，顶天立地的汉子，眼角渐渐流出泪花，神情也变得哽咽。
这些泪花，是为了爱女的悲惨遭遇而流，还是为眼下生活的压力而流，佐天望并不清楚。
清楚的是，他对李丞的付出，打心眼里充满了敬佩。
“我……我很遗憾听到这些，李大人。”
一时语塞，佐天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微臣谢过殿下，是微臣失礼了。”
李丞连着呼了好几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
“李大人。”
“殿下？”
佐天望站立起身，在屋内来回渡步。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了。
“其实，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要李大人帮忙，当然，此事，会有一定的风险。”
“作为回报，我会令御药司以不高于外面一半的价格，将黑鹰草卖给你，直至令爱康复。”
“当然，这样会显得我在以你女儿的性命为筹码来与你做交易，我不想这么做，也不屑于这么做。”
“所以，无论你答不答应替我办事，御药房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现在，选择权在你了。”
说完，他转过身去，仰起头，看着墙面。
墙面上，依然挂着先皇佐振的巨幅画像。
只不过，此时的心境，与之前的心境，截然不同。
至于为何不是直接令御药司直接给予李丞药材，而是以低价卖给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佐天望看来，就算生活入不敷出，就算女儿重病未愈，但这一路坎坷，李丞坚持了下来。
带着最后的一点尊严，坚持了下来。
若是直接令御药司直接给予李丞药材呢？
这和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位者随意的赏赐，有何不同。
不但侮辱了李丞的尊严，还亵渎了李丞长期以来的付出。
所以，这最后一点自尊，他，要留给李丞，留给这个大写的人。
屋内似乎安静了下来，安静到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而此刻的李丞，可谓一脸的难以置信，双手微微颤抖着。
“殿下。”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直接跪在了佐天望面前。
“微臣做。”
“无论什么事，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微臣都会去做。”
“只要能稍稍偿还些殿下的恩情，微臣，就知足了。”
佐天望慢慢转过头，目光对准李丞的眼睛。
一瞬间，他惊住了。
眼神中，写满了想要改变命运的坚定，写满了无论付出什么，无论赌上什么，都要改变命运的坚定。
在今后的日子了，他会在无数人的眼中，看到一模一样的眼神。
那种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会成为这个国家，最为美好的风景。
而他要做的，就是提供一个平台。
一个可以令他们改变命运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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