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100天的誓师大会上,春日的阳光灼热得让人睁不开眼。桑沐站在高三七班的队伍里,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台上校长的讲话声嗡嗡作响,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怎么都听不真切。
同学们,这是你们人生的转折点!一百天后,考场就是你们的战场!校长的声音突然拔高,桑沐猛地一颤,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她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家长区域的母亲林美娟。母亲穿着那件熟悉的藏青色外套,站得笔直,目光如炬地盯着主席台,仿佛要用视线在那上面烧出一个洞来。桑沐知道,母亲又在心里计算着她那不上不下的成绩能考上什么层次的大学。
桑沐,你又在走神。身后传来同桌张晓的小声提醒,桑沐这才发现全年级已经开始集体宣誓。她慌忙举起右手,嘴唇机械地跟着蠕动,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
誓师大会结束后的物理课上,桑沐的噩梦如期而至。
这道题我上周刚讲过,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做错!物理老师王建军把试卷拍在讲台上,粉笔灰簌簌落下,特别是某些同学,二卷大题竟然只写了两个公式,连基本解题步骤都没有!
桑沐低着头,感觉全班同学的视线都像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她的物理试卷右上角用红笔标着醒目的52,在满教室七八十分的试卷中格外刺眼。
桑沐,王老师果然点了她的名,你上来做一下这道力学题的受力分析。
桑沐的双腿像灌了铅,走上讲台的几步路仿佛走了几个世纪。她接过粉笔,盯着黑板上的题目,眼前却一片模糊。滑轮、斜面、重力……这些概念在她脑中搅成一团乱麻。粉笔在黑板上留下几个颤抖的公式,然后就停住了。
不会?王老师的声音冷得像冰,天天看你坐在那里发呆,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就这成绩还想考大学?
下课铃响起,桑沐几乎是逃出了教室。她躲进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把脸埋进臂弯里。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校服袖子,她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这里有人吗?
一个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桑沐猛地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站在对面。他穿着崭新的校服,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合身的感觉,像是暂时栖息的躯壳。男生的眉眼很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此刻正微微蹙眉看着她红肿的眼睛。
桑沐慌忙擦了擦脸:没人,但你最好换个位置,这里采光不好。
男生却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我不需要光,只需要安静。他瞥见桑沐手边摊开的物理试卷,挑了挑眉,52分?确实需要哭一哭。
你——桑沐气得语塞,随便评价别人很不礼貌!
男生从书包里抽出一本《高等物理》:如果你能用正确的方法学习,就不会只拿52分。他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你的问题不是不够努力,而是把力气都用错了地方。
桑沐正要反驳,图书馆的老师突然走过来:祁野同学,班主任在找你。转学第一天就逃课,胆子不小啊。
男生——祁野——无所谓地耸耸肩,收拾书本起身。临走前,他丢下一句:哭解决不了问题,分析错题才能。
下午班会课,班主任李老师带着祁野走进教室: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祁野同学,从今天起加入我们高三七班。大家最后冲刺阶段要互相帮助。
班里响起一阵小声议论。祁野站在讲台上,目光淡漠地扫过教室,在看见桑沐时微微停顿。
祁野同学因为特殊原因从精英中学转来,大家要多向他学习。李老师的话又引起一阵骚动,座位的话……她环顾教室,桑沐旁边有空位,就坐那里吧。
桑沐感觉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校花李诗雅那带着探究的眼神。祁野拎着书包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
又见面了,52分同学。他低声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桑沐攥紧了手中的笔,预感到接下来的一百天,她的生活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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