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的课本崭新得刺眼,连书角都没有一丝卷曲。桑沐用余光瞄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纸上写下一行行公式,笔迹锋利得像他这个人。
专心做题。祁野头也不抬,偷看我能让你物理及格?
桑沐涨红了脸:谁偷看你了!她故意把椅子往旁边挪了半尺,却差点撞上过道里经过的李诗雅。
哎呀,新同学很受欢迎嘛。李诗雅甜腻的声音飘过来,她俯身在祁野桌上放下一瓶矿泉水,天气热,给你带的水。
祁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用。
李诗雅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身时狠狠瞪了桑沐一眼,仿佛是她指使祁野拒绝似的。桑沐莫名其妙地背了黑锅,只能把气撒在面前的物理题上,铅笔尖啪地折断在纸上。
放学铃响起,桑沐飞快地收拾书包。今天《星辰》杂志的编辑约好了要看她最新写的小说章节,那是她偷偷创作了两年的奇幻故事。可当她把手伸进抽屉,心里猛地一沉——装手稿的文件夹不见了。
在找这个?祁野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眼熟的蓝色文件夹。
桑沐扑过去抢:你怎么随便拿别人东西!
祁野轻松举高手臂,她跳起来都够不着:昨晚值日生发现的,说是从你抽屉掉出来的。他眯起眼,《暗夜星辰》?没想到52分同学还会写小说。
还给我!桑沐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祁野突然正色:文笔不错,但逻辑漏洞太多。主角破解古墓机关那段,根本不符合物理学原理。
桑沐愣在原地。她以为会听到嘲笑,没想到是这种……专业挑刺?
不过人物塑造很有灵气。祁野把文件夹还给她,比你的物理作业强多了。
桑沐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沐沐,你抽屉里那堆废纸我收走了。电话那头林美娟的声音不容置疑,离高考只剩98天,还有闲心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桑沐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我写了两年的——
我在校门口等你。电话挂断了。
桑沐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只剩下她和还在慢条斯理收拾书本的祁野。
需要帮忙?他突然问。
不用!桑沐猛地抓起书包冲出门,却在走廊拐角撞上了李诗雅和她的闺蜜团。
哟,这么着急去见谁啊?李诗雅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教室方向,该不会是...新同学吧?
桑沐没心思理会她们的阴阳怪气,绕过她们就往校门口跑。身后传来刻意提高的议论声:听说她今早在图书馆对着祁野哭呢...肯定是装可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成绩
校门口,林美娟拎着那个装手稿的环保袋,脸色比锅底还黑。桑沐的眼眶瞬间红了:妈,那是我——
是什么?是你的前途吗?林美娟把袋子往后一藏,你知道我为了陪你读书辞了工作,你爸一个人在老家打工多不容易?你就用这些回报我们?
桑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些手稿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写出来的,是她枯燥备考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回到家,林美娟当着她的面把手稿锁进了衣柜最上层的抽屉。那声咔哒的锁响像一把刀扎在桑沐心上。晚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桑沐机械地往嘴里扒饭,眼泪一颗颗砸进碗里。
第二天物理课,桑沐盯着黑板却什么也听不进去。王老师突然点名:桑沐,上来解这道题。
她僵硬地站起来,双腿像灌了铅。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张纸条从旁边滑过来。上面是陌生的字迹:【受力分析先画坐标系,分解F1和F2,列平衡方程】
桑沐惊讶地看向祁野,对方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试卷,仿佛那张救命纸条与他无关。她照着提示磕磕绊绊地完成了题目,虽然得到的是王老师总算开窍了的勉强表扬,但这是她这学期第一次没在物理课上出丑。
下课铃响,祁野突然开口:你每天几点睡觉?
啊?桑沐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作息时间。祁野不耐烦地转着笔,包括你偷偷写小说的时间。
桑沐警惕起来:关你什么事?
你小说里那个反派教授的设定,祁野压低声音,原型是王老师吧?他要是知道你在故事里把他写成了吸血鬼...
桑沐倒吸一口冷气:你威胁我?
谈个交易。祁野从书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我帮你物理提到85分以上,你参与我的教育实验项目。
桑沐狐疑地翻开文件,标题是《普通高中学生认知能力提升方案》。她突然注意到文件页脚的logo——知行教育集团,全省最著名的私立教育机构。
你是...?
祁正平是我父亲。祁野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桑沐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知行教育的祁正平,那个上过无数次教育杂志封面的传奇校长?所以祁野是从精英中学转学来的...
为什么选我?桑沐声音发颤。
祁野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因为你是最典型的努力但无效案例。他点了点那份文件,我父亲认为普通高中的学生潜力有限,我要证明他错了。
桑沐感到一阵刺痛,但随即想到什么:如果我答应,你能帮我拿回手稿吗?
祁野挑眉:你母亲那边我没办法。但我可以保证,按我的方法学,你能考上一本线——这样她就不会反对你写作了。
一本线。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击中了桑沐。以她现在的成绩,能上二本就不错了。
成交。她听见自己说。
祁野露出转学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锋利得让人心跳加速:从今天起,你的时间归我管。
当天下午,关于桑沐暗恋祁野的谣言就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全班。而风暴中心的两个人,一个正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复杂的公式,另一个则盯着突然出现在课桌上的魔鬼计划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时间安排让她眼前发黑——
【05:30-06:00晨读英语
06:30-07:00早餐 物理公式记忆
午休12:30-13:00错题整理
22:00-22:30当日知识点复盘
周末加训:实验班真题模拟】
最下方是一行潦草的字迹:【敢偷懒就把小说内容群发全班。】
桑沐咬牙切齿地看向祁野,对方正被一群女生围着问问题。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祁野转头对她做了个口型:晚、上、见。
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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