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单在课桌抽屉里发烫。
桑沐盯着年级87的排名,指尖反复摩挲打印纸边缘——这是她熬夜啃下的城池,却被母亲苏慧兰的来电瞬间击溃:
“沐沐,妈给你炖了虫草鸡汤,在校门口。”
保温桶盖掀开的刹那,油腥味混着草药苦涩直冲鼻腔。
“快喝,补脑的。”苏慧兰用勺子搅动浓稠汤液,目光钉子般扎向篮球场边的祁野,“那小子是不是缠着你?”
桑沐呛得咳嗽:“他帮我补习…”
“无事献殷勤!”苏慧兰猛地扣紧桶盖,“你爸当年送碗粥都能骗个大学生,这些公子哥手段更高明!”她指甲在桶壁刮出刺耳鸣叫,像警报器撕破黄昏。
晚自习的教室闷如蒸笼。祁野的铅笔悬在桑沐物理卷上,笔影斜斜切过磁场受力图。
“洛伦兹力方向又错。”他笔杆轻敲她手背,“手这么冰还冒冷汗?”
桑沐触电般缩回手。
窗外车灯闪过——苏慧兰的旧丰田像沉默的怪兽蛰伏在梧桐树下。
“我妈在盯梢…”她喉咙发紧,“以后别在教室教我了。”
祁野突然抽出她英语书里夹的月考成绩单,红笔圈住“物理92”:“用这个换自由。”
他撕下便签潦草写下一串号码:“明晚打这个电话,说‘麻雀需要脚手架’。”
纸片还残留他指尖温度时,苏慧兰已站在后门。
“阿姨好。”祁野起身颔首。
苏慧兰目光却黏在他颈间滑出的银链上——半枚断裂校徽边缘锐利如刀。
暴雨在周五傍晚砸下来时,桑沐正蜷在戏剧社道具间校稿。
高烧像烙铁烫着脊椎,她摸出皱巴巴的便签拨通电话。
忙音响到第六声,听筒里传来篮球砸地的重响和喘息:“位置?”
“实验楼…三层西侧储藏室。”她牙齿磕碰出声。
电话瞬间挂断。
黑暗漫进窗户时,门锁传来金属刮擦声。
“祁野?”桑沐哑声问。
回应她的是李诗雅甜腻的冷笑:“你的骑士在教务处写检查呢——私自带人翻墙买题,够他停课三天。”
锁舌咔哒弹开,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老式挂锁虚挂门环,锁孔插着半截断钥匙——让她听见却打不开门。
高烧吞噬理智,桑沐抓起生锈的美工刀猛撬门缝!刀片崩断时,整栋楼陷入漆黑。
祁野找到她时,桑沐正用额头抵着消防栓管道降温。
手电光切开黑暗,照亮她烧红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
“能走吗?”他呼吸带着剧烈奔跑后的粗重。
桑沐摇头,眩晕中抓住他手臂。祁野却突然脱下滑在臂弯的校服外套裹住她:“扶稳!”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桑沐惊喘着搂住他脖子。少年洗衣液的味道混着雨水腥气轰然炸开,她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原来他也会慌。
废弃化学教室堆满蒙尘的仪器。祁野把她放在实验台上,手背贴上她额头:“烫得像煎锅。”
他在急救包里翻找,最后拆开自己的运动护腕浸了冷水敷在她额头。
“画图。”他突然塞给她马克笔,“就画早上错的磁场题。”
桑沐烧得视线模糊:“…你趁机报复?”
“疼痛让人清醒。”他抓过她右手按在坐标纸上,“画错就给我抄十遍动能定理。”
笔尖在纸上蚯蚓般扭动。祁野忽然握住她执笔的手,引着线条划过坐标格:“粒子该这么走。”
他掌心滚烫,汗液混着她手背高热,在纸上洇出深蓝的云。
护腕的凉意消散时,桑沐在昏沉中看见祁野颈间垂落的银链。
“校徽…为什么是断的?”她声音沙哑。
他指尖摩挲着断裂处:“三年前物理竞赛,我解法比标准答案简洁。”
窗外闪电劈亮他眼底的冰层:“裁判组咬定我作弊——因为标准答案出自我爸编的教材。”
雨声吞没余音。桑沐看清那半枚校徽上刻的英文:
「Truthneedsnoarmor.」
走廊炸响纷乱脚步声。
“在里面!”李诗雅尖叫,“祁野抱她进来的!”
光束乱剑般劈入的瞬间,祁野猛地扯断项链塞进桑沐手心。断裂的金属边缘割开她皮肤,血珠渗进校徽纹路。
“藏好。”他滚烫呼吸掠过她耳垂,“这是炸开铁幕的雷管。”
苏慧兰冲进来时,看见祁野用外套裹着桑沐,而她染血的拳头死死抵住心口。
“你对她做了什么!”苏慧兰的巴掌带着风声扇来,祁野侧头避开,颧骨仍被指甲刮出血痕。
“阿姨,”他抹去血痕,声音沉在雨声里,“桑沐在发烧,手也伤了。”
苏慧兰这才看见女儿掌心蜿蜒的血迹,惊惶去掰她的手。桑沐却蜷起身子,染血的校徽烙进皮肉,像守护着偷埋进冻土的春天。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