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青石街还沾着露水，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泛着湿漉漉的绿意。
街角的包子铺刚支起蒸笼，白雾裹着肉香漫到街心时，突然有人尖声喊起来：“快看！擂台柱子上贴了什么？”
人群潮水般涌过去。
最前面的是挑着菜筐的老妇，她踮脚扒着人缝望了两眼，菜筐“哐当”落地：“红帖子！血糊糊的红帖子！”
众人这才看清，猩红的战帖用朱砂写着斗大的字，墨迹未干，还在往下渗着淡红水痕——“林昭挑战霍一刀”。
最后那个“战”字拖出老长的笔锋，像道淬了毒的刀。
“疯了吧？”卖糖葫芦的少年把草把子往地上一戳，“霍一刀是街头擂台三年不败的主儿，上回砍翻凝罡境的外乡客，刀光起时连擂台木板都劈成两半！这林昭算哪根葱？”
“上个月在巷口卖艺的那个？”剃头匠用剃刀背敲着木凳，“瘦巴巴的，使套太祖长拳还磕磕绊绊。昨儿倒是听说他打跑了阴冥宗的人，可那能和霍一刀比？”
议论声里，赌坊的韩掌柜挤到最前头。
他眯着三角眼，指尖蘸了口水抹开战帖边角，露出底下压着的半枚青铜无相令——正是林昭昨日用过的信物。
“有意思。”韩掌柜摸着山羊胡笑了，转身往赌坊跑，鞋跟敲得石板“哒哒”响。
不多时，擂台边的木牌“唰”地翻了面，新写的赔率在阳光下晃眼：“林昭胜，赔率十；霍一刀胜，赔率一。”
“韩老抠疯了？”扛着扁担的脚夫瞪圆眼睛，“上回刘铁牛挑战霍一刀，赔率才五倍！”
“嘘——”卖茶的老头压低声音，“昨儿后半夜，我见林昭抱着个小丫头从西巷出来，怀里揣着块幽蓝的玉片子。那光啊，比月亮还亮三分。”
人群里起了细碎的嗡嗡声，像捅了马蜂窝。
日头爬到正中央时，擂台四周的人墙已密得连风都钻不进去。
霍一刀踩着擂台边缘的青石板跳上来，牛皮靴跟碾得木板“吱呀”响。
他腰间悬着柄黑铁刀，刀鞘上缠着红布，刀镡刻着吞口兽纹——正是街头人谈之色变的“斩风刀”。
“小崽子。”霍一刀扫了眼台下，目光在人群最前排定住，“敢在我地盘上贴战帖，是嫌命长？”
林昭从人缝里挤出来。
他今天换了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腰间系着阿蛮连夜缝的粗布腰带，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朵小野花。
“霍兄。”林昭抱拳，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昨日见你在擂台劈断三根檀木，刀势刚猛，昭某心向往之。”
“心向往之？”霍一刀嗤笑，手按在刀鞘上，指节骨节“咔咔”作响，“我霍一刀的擂台，要么跪着求饶，要么躺着下去。你选哪个？”
台下传来零星的哄笑。
卖糖葫芦的少年举着草把子喊：“选躺着！躺着省得被砍成两截！”
林昭没接话。
他望着霍一刀腰间的斩风刀，识海里突然泛起涟漪——那是碎星拳意的碎片在震动。
自从昨夜兑换了第一片拳意，他总觉得胸腔里憋着团火，每呼吸一次，那火就往喉咙里蹿一寸。
“叮——检测到目标强烈轻蔑情绪，愤怒值 200，嫉妒值 100。当前负面值累计：3800。”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霍一刀的刀已经拔出来了。
刀光起的刹那，林昭眼前闪过无数重残影。
他记得《游龙步》里的口诀：“步如游龙，眼观六路”，脚尖点地的瞬间，整个人像条被惊起的鱼，贴着擂台边缘滑出去三尺。
“当！”
斩风刀劈在他方才站的位置，木渣飞溅。
霍一刀瞳孔微缩——这小子的身法，比传闻中灵活十倍。
“再来！”霍一刀暴喝，刀势变了。
第一刀劈面，第二刀削腰，第三刀直取后心，三刀连斩如暴雨倾盆。
林昭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霍一刀的刀风刮过脖颈，像被烧红的铁丝擦过。
但每一次险险避开，系统提示就跟着炸响：
“愤怒值 300，嫉妒值 150！”
“累计负面值：5200！”
“检测到目标因连续落空产生挫败感，恐惧值 200！”
碎星拳意在识海里转得更快了。
林昭能清晰感知到，那团幽蓝的光纹正在顺着经脉往拳峰涌——这是兑换碎片后，拳意即将觉醒的征兆。
“够了！”霍一刀额角青筋暴起，他退后半步，刀身平举，刀尖对准林昭咽喉，“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刀！”
刀气骤然凝聚。
擂台四周的观众突然觉得冷，有人裹紧了衣裳，有人后退两步撞翻了茶摊。
林昭却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叮——检测到目标因尊严受损产生强烈愤怒，愤怒值 500，恐惧值 300！当前负面值累计：8000。是否兑换拳意碎片？”
“兑换！”林昭在心里吼道。
刹那间，识海里的光纹“轰”地炸开。
他感觉有座山压进了拳头，那山带着星辰坠落的气势，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碎星拳意·震——觉醒了。
霍一刀的刀已经斩来。林昭不躲不闪，右拳迎着刀光砸出。
“砰！”
空气里炸出闷雷般的响声。
霍一刀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巨锤砸中胸口，连人带刀飞出去五丈，撞在擂台后的槐树上。
槐树簌簌落着叶子，他顺着树干滑到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斩风刀“当啷”掉在脚边。
全场寂静。
“赢了？”卖糖葫芦的少年的草把子“啪”地掉在地上，糖葫芦滚得满街都是。
“淬体七重...破了凝罡境的刀？”剃头匠的剃刀“哐当”掉进铜盆，溅起老高的水花。
林昭站在擂台中央，拳头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他能感觉到碎星拳意的余韵在体内游走，像无数小星星在血管里蹦跳。
系统提示还在响：
“检测到大量震惊情绪，恐惧值 1000，嫉妒值 800！”
“当前负面值累计：12000。”
“街头新王！林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全场轰然炸开。
卖茶的老头举着茶碗蹦跳，脚夫把扁担抛到天上，连包子铺的伙计都举着蒸笼冲过来：“新王请客！鲜肉包管够！”
林昭望着台下沸腾的人群，目光却落在擂台边缘的斩风刀上。
刀鞘上的红布被震得散开，露出底下一行小字——“阴冥宗·斩邪”。
他眯起眼。
十年前母亲断气时，祠堂里也飘着阴冥宗的腐臭味；昨日袭击的杀手，腰间挂着骷髅令牌；现在霍一刀的刀，竟也刻着阴冥宗的标记。
“阿蛮说的对。”林昭摸了摸腰间的无相令，幽蓝光纹在掌心亮起，“他们从来没放过林家。”
人群还在欢呼。
霍一刀被两个伙计扶起来，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盯着林昭的背影，指节捏得发白。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蜷在地上的毒蛇。
“林昭...”他低低呢喃，声音混着血沫，“这仇，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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