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坠进青岚郡的屋檐时,霍一刀正攥着酒坛往喉咙里灌。
擂台那记拳的余震还在胸口翻涌,每咳一声都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捅肺管子。
他盯着自己发颤的右手——方才被震麻的虎口还在渗血,指缝间的酒液混着血珠,在粗木桌面上洇出暗红的痕迹。
“淬体七重...破凝罡?”邻桌酒客的议论像针,根根扎进耳朵。
那个卖糖葫芦的小崽子举着草把子满街跑的模样在眼前晃,剃头匠溅起的水花似乎还沾在脸上。
霍一刀猛地砸了酒坛,陶片炸得满地都是,“当老子是泥捏的?”
角落里的阴影动了动。
黑衣人从梁上翻下时带起一阵风,霍一刀抹了把嘴角的血沫,指节捏得咔吧响:“去暗街找‘鬼手’老七,要淬毒的追魂钉。”他盯着窗外渐浓的暮色,喉结滚动,“林昭今夜必须死在乱巷里——”话音未落又剧烈咳嗽起来,手撑在桌上的青筋凸起如蛇,“就算阴冥宗的人问起...就说这是老子自己的仇。”
黑衣人躬身退下时,檐角铜铃被风撞响。
韩掌柜的算盘珠子突然卡住了。
他捏着狼毫的手顿在账本上,听见后巷青石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巡城卫的皮靴声,是裹了布的软底鞋,三个人,呼吸一重两轻。
账房的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他低头扫过账本最后一页:“林昭胜霍一刀”的赔率写着“一赔十五”,墨迹未干。
“还是来了。”韩掌柜轻轻合上账本,指节在檀木桌沿叩了三下。
暗格里的玉简滑进掌心时,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和十年前林家祠堂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门外传来锁簧轻响,他忽然笑了,拇指重重碾碎玉简,幽蓝光芒顺着指缝钻进房梁,“想让小爷死?先过了我这关。”
林昭踏出客栈门槛时,后颈突然发凉。
夏末的夜风裹着槐花香吹过来,可他却像被冷水浇了背。
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前的半息,他已经侧身撞进旁边的酱菜缸——三枚淬毒飞镖擦着耳垂钉进门框,金属尖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阴冥宗的‘腐骨钉’。”他抹了把脸,缸沿的腌萝卜汁混着冷汗滴在青石板上,滋滋腐蚀出小坑。
系统警报声急促得像战鼓:“检测到阴冥宗气息波动,启动防御模式!”胸口的无相令蓝纹瞬间蔓延至全身,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游走,连呼吸都带着清甜的药香。
“跑!”
刺客从房顶上跃下时,林昭已经踩着《游龙步》窜上了邻宅的瓦檐。
他能听见身后布料撕裂的声响,三个黑影如夜枭般紧追不舍,腰间的骷髅挂饰在月光下泛着幽绿。
其中一人甩出锁链,链头的尖刺擦着他的脚踝划过,在瓦面上犁出深沟。
“当老子是待宰的羔羊?”林昭咬碎舌尖,血腥味激得瞳孔收缩。
他借着屋脊的阴影突然顿住,等最前面的刺客扑上来时,右拳裹着碎星拳意的星光轰然砸下——那刺客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胸骨凹陷成诡异的弧度,整个人像破麻袋似的砸穿了下方的草棚。
另外两人惊觉不对,刚要后撤,巡城卫的铜锣声已经从巷口炸响。
“有刺客!护城营听令——围!”
火把如游龙般涌进巷子,林昭借着火光看清刺客腰间的令牌:青铜质地,正面刻着扭曲的骷髅,背面是阴冥宗特有的“蚀骨纹”。
他捏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十年前母亲断气前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昭儿...阴冥宗的人...他们要...”
“公子。”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昭猛地抬头,月光正漫过对面茶楼的飞檐。
那里立着道青衣身影,广袖被风卷起,腰间玉牌泛着温润的光。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觉得那轮廓说不出的熟悉——像极了祠堂里挂着的林家上代家主画像,又像...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半块玉佩上的纹路。
“是谁?”他跃上茶楼屋顶时,那身影已消失不见。
瓦面上只留着半枚新鲜的鞋印,沾着极淡的沉水香,和韩掌柜账房里的熏香一个味道。
林昭站在月光里,捏着刺客令牌的手越收越紧。
系统提示还在响:“检测到恐惧值 500,愤怒值 300...”可他此刻无心看这些,目光落在客栈方向——那里有盏灯突然亮了,窗纸上映出个微胖的身影,正端着茶盏慢悠悠踱步。
“韩掌柜?”他低声呢喃,转身往客栈走时,靴底碾碎了片槐叶。
后巷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屋檐,青岚郡的夜,才刚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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