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婶,过两日散值后,让我刘叔去我家喝两杯吧,我让我那婆娘整些下酒菜。”
老王氏瞥了一眼明显有些心动的刘大山,暗地里瞪了瞪他,摆了摆手,拒绝道。
“不了不了,就不麻烦侄媳了,她平日里照料家里,事情就够多了。”
张三还待继续说话,老王氏连忙截住他的话头,“你们夜里打更一宿没睡,这日日当值,白日要是没歇好,夜里该耽误事了。”
夜里打更可不单单需要报时,更有巡逻的差事在身上,
要是吃了酒,夜里不清醒,到时报错了时辰,又耽误了差事,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张三冲刘大山投来爱莫能助的眼神,耸耸肩,只能作罢,在他往外走时,突然,他的肩头被人拍了拍。
张三诧异的回头,“哟,是磊儿侄子啊,有什么事吗?”
刘磊抓下张三肩上的烟雾,闻言将手往背后一搁,“没...”他对上张三意外的视线,眼角的余光扫过院子,老王氏和刘大山也正朝这边看过来。
显然,他方才的动作是有些突兀的。
刘磊顿了顿,“张叔,明晚游街,张波去吗?”
刘磊会这么问不奇怪。在安平镇,元宵佳节向来有小儿打灯游街的习俗。
刘磊:“叔,他去吗?”
张三愣了愣,随即大声回应道,“去,怎么不去。”
“这元宵祈福一年一次,是个大喜事,他可不能缺席了。”
刘磊点点头。
张三打量了两眼刘磊,突然道,“磊儿侄子莫慌,傍晚时分,我让你张波哥来找你。”
刘磊愣了愣。
他没有慌啊。
随即,刘磊想起了记忆中的自己是沉闷内敛的性子,又因为体弱,打小便没有什
么玩伴,想来张三会误会自己一个人害怕心慌,也是因为这样。
刘磊沉默的应了应,挥别张三转身回到院子。
厨房里
“你瞧方才那张三,还以为咱们苛待磊儿了。”
“是我不想送磊儿去私塾吗?”
从祖上二百多年间读书做官的都死于非命,无从查处。
老王氏拿过碗中的馍,将它掰开,往里头夹了两筷子的酱菜,听着刘大山的说话没有
吭声。
只是她那一直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了心底的不平静。
“总得为磊儿想想,他身子骨弱等咱俩老了,埋土里剩他一个人怎么挣钱养家糊口?”
刘大山愁闷的开口道:“咱们刘家,虽然没什么家财,好歹也是安平镇上有一处屋舍,乡间也有几亩薄田,还能吃几分田息,磊儿他爹娘去的早,他也没个叔伯,等我们这老骨头一走,他成了孤儿你瞧着这里能剩什么?”
“说不得连人都被旁人卖了。”这话一出,老王氏的心头一颤。
“这,不能吧?”
刘大山咬咬牙道,“怎么不能?”
“你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见得还少吗?”
“这吃绝户的,黑心肝的人哪里少了,他们夺了家财不算,那是恨不得连人都放在磨盘上磨一磨,看看能不能再榨出点油渣。”
老王氏跌坐了下来。
······
刘大山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老王氏。因着常年熬夜,他的眼睛干枯混浊,此时也不知是
恨是怒,里头爬了些红丝,红红的竟然有几分吓人。
“你要是走得比我早,那倒也是一场福分,要是我先走了,说不得老婆子你也得大
罪。”
他紧锁着眉心,神情郁郁。
生养磊儿时,磊儿他爹正生病的厉害,他娘生产完被过了病气也病的厉害,老王氏忙前忙后的照料两个病人,他得当值打更没有多余时间,就连顾昭出生,也都是托在磊儿母亲娘家照顾。
谁知,亲家人口众多家境贫穷,把磊儿的口粮昧了下来,等到刘大山处理完儿子儿媳的后事去接磊儿时,小小的孩子已经蜡黄干瘪。
刘大山气急了与亲家老死不相往来。
好在经过老两口细心照料,磊儿只是比其他孩子瘦弱而已。
老两口吃过饭便简单梳洗一番,上床盖被子,躺下闭眼睡觉。
东屋西屋就隔了间堂屋,
虽然老王氏一开始压低了嗓子说话,但她越说越上火,那嗓门从开始到后来并不小声。
刘磊就是想不听见都很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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