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金属门在老王断刃下发出刺耳的呻吟，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般令人牙酸。
苏辰抬手按住门框，锈渣簌簌落在他鞋尖——和记忆里父亲办公室的门一模一样，连门缝里漏出的霉味都像极了父亲白大褂上的消毒水混着旧书纸的气息，那股味道此刻更浓了，仿佛岁月在此处凝固。
“小辰。”楚娆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后背，战魂虚影在她肩头若隐若现，像是夜雾中忽明忽暗的灯火，“心跳太快。”她声音压得极低，发尾扫过他耳垂，带起一阵细碎的痒意，“张教授的傀儡能追来，说明这层防护网早被渗透了。”
苏辰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空气带着铁锈与尘土的味道灌入鼻腔。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不是害怕，是某种滚烫的东西在胸腔里翻涌，如同熔岩即将喷发。
七年前父亲蹲在他床头，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蛊虫图谱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当时父亲说：“小辰要是能觉醒蛊道，记得去实验室最里面的终端机，输入苏建国0715......”
“找到了。”老王的断刃磕在墙面上，金属与水泥碰撞的声响如刀锋划破寂静，露出嵌在水泥里的金属面板。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密码锁上一按，红色警示灯瞬间转为绿色，灯光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这锁用的是御能联盟旧型号，张教授再聪明，也改不了老东西的逻辑。”
终端机启动时发出嗡鸣，风扇转动的声音带着陈年机器特有的沙哑感。
苏辰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忽然顿住——键盘右上角有道浅浅的划痕，呈月牙状，在蓝光下泛着细微的银边。
他记得父亲总说自己笨手笨脚，有次端咖啡撞翻在键盘上，用螺丝刀清理时划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痕迹。
那股熟悉的金属与咖啡渍混合的气味仿佛又浮现在鼻尖。
“密码。”楚娆背靠着门，古剑斜指地面，寒光映着她紧绷的侧脸，“我数到三十。”
“苏建国0715。”苏辰指尖落下，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红，像哭过一般。
记忆里父亲揉着他头发笑的声音突然炸响：“等小辰长大，爸爸要给你看个大秘密，能让蛊道不再被说成旁门左道的秘密......”
“叮——”
终端机弹出的不是文件列表，而是一段模糊的黑白录像，画面颗粒粗糙，却有种穿透时间的力量。
画面里的张教授比现在年轻二十岁，白大褂胸口别着江城大学的校徽，眼下乌青，却难掩眼底的灼热：“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已经失败了。”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镜头下移，露出被玻璃罩住的银色晶体——和苏辰掌中的始祖之心几乎一模一样，连表面流动的金线都如出一辙，“三十年前，我和苏建国、楚战天在异次元裂缝里捡到这颗心。它是世界本源的碎片，能吞噬能量，也能被能量吞噬。”
苏辰猛地抬头，掌心的始祖之心突然发烫，仿佛回应着影像中的召唤。
楚娆的战魂虚影“唰”地凝实，持剑少女的目光直刺屏幕——那是楚家战魂特有的警惕，空气中甚至弥漫起一丝冷冽的金属气息。
“但它需要命定之人。”张教授的影像突然剧烈闪烁，画面抖动中透出不安与急迫，“苏辰，你的蛊虫能与它共鸣；楚娆，你的战魂能压制它的暴走......”
“老王？”楚娆的声音发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触感粗糙的木纹传来细微的震颤。
老王正盯着屏幕下方滚动的数据流，断刃在指间转了个圈，金属反光掠过他眼角的皱纹，“三十年前的实验日志，张教授把你们父母拉进了局。”他抬头时，眼神锐利如刀，“那老东西说的命定之人……应该就是你们两个。”
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终端机风扇的嗡鸣和三人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苏辰能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喉咙干涩如砂纸打磨；能看见楚娆握剑的指节泛白，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青；能感觉到老王的视线像刀子似的刮过他掌心的始祖之心，冰冷而沉重。
“融合。”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用始祖之心的能量进化弑神蛊。”
系统提示音在他意识里炸开：“检测到本源融合请求，是否执行？”
“是。”
剧痛从心脏蔓延到指尖，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火焰炙烤。
苏辰踉跄着扶住终端机，额角的汗滴在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蒸发时带起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他看见弑神蛊从丹田窜出，原本指甲盖大小的虫身被金光包裹，鳞片裂开又重组，蛇信子扫过他手腕时，竟留下一道血痕，温热的液体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靠！”楚娆扑过来要扶他，却在触到他肩膀的瞬间顿住——苏辰背后浮起半透明的蛊纹，银色巨蟒的虚影盘绕在他身侧，蛇瞳冰冷如刀，吐息间带着阴冷的风。
“你这是……”
“进化完成。”系统音刚落，苏辰突然直起腰。
他能清晰感知到五十米内所有活物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如鼓点般清晰可辨；能听见下水道里黑紫色触须摩擦管壁的沙沙声，像无数昆虫在爬行；甚至能闻见幽暗中飘来的腐烂玫瑰香——那是黯影族特有的气味，甜腻中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小心！”
实验室剧烈震动，天花板的吊灯摇晃着坠落，玻璃碎裂声中混杂着钢筋扭曲的尖啸。
楚娆的古剑横在两人中间，战魂虚影挥剑劈向天花板，碎石混着钢筋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苏辰抬头的瞬间，看见穿白袍的男人踩着碎石缓缓降落，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里流转着浑浊的灰雾——正是李涛提过的“幽眼”。
“把始祖之心交出来。”幽眼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刺耳而冰冷，“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老王的断刃率先出鞘，金属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中带着决绝。
他像头扑食的狼，脚尖点地跃上实验台，断刃划出的寒光直取幽眼喉咙。
幽眼甚至没躲，右掌抬起的瞬间，灰雾凝成盾牌，“当”的一声震得老王虎口裂开，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上溅起微弱的红点。
“娆姐！”苏辰低喝。
楚娆的战魂虚影与古剑共鸣，火焰顺着剑刃窜出，在幽眼身周形成火圈，热浪让空气扭曲，仿佛置身炼狱。
幽眼的灰雾盾开始融化，他终于变了脸色，刚要后退，却觉得后颈一凉——噬魂蛊的触须已经穿透他的精神力场，正往他识海钻。
“啊！”幽眼惨叫着撞翻实验台，木屑飞溅，玻璃器皿摔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
苏辰趁机拽着楚娆翻滚避开倒塌的货架，老王的断刃擦着幽眼耳际插入墙面，将他钉在原地。
“走！”老王抽出断刃，血珠顺着刀刃滴落，溅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这老东西撑不了多久，但张教授的总攻……”
系统提示音在苏辰意识里炸响：“距离最终决战剩余6小时。”
三人冲出实验室时，晨光正穿透云层，金色的光线洒在废墟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与阳光的味道。
苏辰回头望了眼塌陷的屋顶，始祖之心在掌心发烫，银色巨蟒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楚娆帮他擦掉脸上的血污，战魂虚影轻轻碰了碰他手背——这次不是愈合，而是某种温热的力量，像在说“我在”，温暖而坚定。
“回指挥中心。”老王抹了把脸上的血，断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反射出他坚毅的轮廓，“得把始祖之心……”
“等等。”苏辰突然停住脚步。
他望着远处逐渐聚拢的乌云，听见风里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千军万马在移动，又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苏醒，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楚娆的战魂虚影瞬间凝实，持剑少女的目光投向城市另一端，神情凝重。
老王握紧断刃，喉结滚动：“是张教授的人……”
苏辰低头看向掌心的始祖之心。
晶体里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盛，仿佛在回应远处的震动，光芒流转间，隐约可见其中浮现出未知的符文。
他能感觉到，六小时后，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期待，都将在这场决战中爆发。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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