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废墟的晨光还未完全褪去，苏辰三人的身影已撞开临时指挥中心的金属门。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混着焦糊味的气息，带着灼烧后金属冷却的腥咸味道。
警报灯红蓝交替地闪烁，投射出斑驳光影，墙上电子屏跳动着“距离最终决战5小时57分23秒”的倒计时，每一下数字变换都像心跳般清晰可闻。
楚娆的战魂虚影率先消散，她扯下染血的战术手套扔在桌上，指节抵着桌面时，腕间楚家祖传的青铜护腕撞出清脆声响，仿佛敲击铜磬的尾音：“先处理始祖之心。”她转头看向苏辰，眼尾被火焰烤出的薄汗还没干，那层细密的湿意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我让家族连夜送了封印阵过来，在顶楼安全屋。”
苏辰低头看掌心。
那枚菱形晶体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表面流转的金光像活了般，在他手背上烙出淡金色的纹路——是蛊王系统的专属印记。
指尖传来微微刺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足在皮肤上爬行。
他跟着楚娆往安全屋走时，每一步都能听见晶体轻鸣，如风铃般空灵又神秘，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安全屋的门刚打开，楚娆便退后半步。
墙上悬浮的八阵图突然亮起，青铜阵眼喷出幽蓝火焰，在地面勾勒出繁复的咒文，火光映得整个房间如同梦境。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硫磺气息，还有金属被加热后的嗡鸣声。
苏辰深吸一口气，将始祖之心轻轻放在阵眼中央。
金光与蓝光相撞的瞬间，他耳中嗡鸣，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将晶体塞进襁褓，女人含泪吻他额头，爆炸声中血色染红了天际线。
那些画面模糊却真实，仿佛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
“苏辰？”楚娆的手搭在他肩。
她的掌心带着战魂特有的温度，像团小太阳熨着他紧绷的后背，“你刚才……白了脸。”
他摇头，转身时窗外的暮色正漫进来。
玻璃上映着橘红色的晚霞，远处城市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模糊。
曾经灯火通明的写字楼现在只剩零星几点光，像垂死的星子，忽明忽暗。
他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喉结动了动：“我好像……想起我爸妈了。”
楚娆没接话。
她走到他身侧，指尖轻轻抚过玻璃上的裂纹——那是三天前黯影族突袭时留下的。
触感冰冷而粗糙，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你知道吗？”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我查过当年的档案。你爸妈最后一次任务，就是护送初代始祖之心去科研所。他们本来已经突出重围，可你妈妈发现追兵里有个抱着婴儿的平民……”
苏辰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从小到大，养父总说“你爸妈是英雄”，却从没说过英雄的血是怎么浸透雪地的。
此刻玻璃倒映着他发红的眼尾，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笑：“所以这次换我。他们没能守住的东西，我来。”
“咳。”老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换了件黑色战术服，断刃用黑布缠着别在腰间，“该干活了。”他扬了扬手里的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我联系了老周的猎鹰小队，还有几个当年跟张教授闹掰的叛逃者。半小时后到。”
指挥中心的会议桌很快坐满了人。
有脸上刀疤从眉骨贯到下颌的老兵，有穿着破洞牛仔裤却戴着机械义眼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个裹着灰袍、袖口露出半截蛇鳞的蛊师——苏辰认得，那是滇南蛊门的大长老，半年前还在悬赏榜上挂着他的脑袋。
“都安静。”苏辰站在全息地图前。
系统界面在他视网膜上浮动，力量32（ 5）、敏捷28（ 3）的数字让他心跳加快。
空气中有电流的焦躁感，还夹杂着不同战魂释放时带来的微弱波动。
他伸手点向地图中央的红色标记，“这里是张教授的老巢，命运之门。”地图放大到地下三层，“根据老王的情报，门后是世界本源的连接点，他要在黎明时分引黯影族过来……”
“小娃娃懂什么。”灰袍蛊师突然冷笑，蛇鳞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当年我师父就是被张老贼坑进异空间的，要我说直接炸了那门——”
“不行。”楚娆拍桌。
她的战魂虚影在身后凝现，持剑少女的目光扫过全场，“世界本源一旦受损，整个江城会被异空间反噬，三百万平民都会被撕成碎片。”
会议室陷入沉默。
苏辰能听见空调的嗡鸣，还有老兵们按指节的脆响。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背的蛊纹，银色巨蟒的虚影正沿着手臂游走——那是始祖之心带来的共鸣。
他突然伸手，掌心按在地图上：“我有办法。”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过来，“始祖之心和我的蛊纹能共鸣，刚才在安全屋，系统提示说可以……”
“等等。”楚娆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反常，带着一丝颤抖，“你要干什么？”
苏辰没回答。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
那里漂浮着熟悉的属性面板，而在面板下方，原本静止的太极图突然开始旋转——阴鱼是他的蛊纹，阳鱼是楚娆的战魂印记。
当两者转速同步的瞬间，他听见系统的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命运双生’状态，当前所有属性提升30%，可激活合体技·逆命之蛊。”
再睁眼时，楚娆正盯着他。
她的瞳孔里映着同样的太极光，显然也收到了系统提示。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耳尖却泛着不自然的红，“这状态需要精神力完全同步，稍有差池——”
“但这是唯一能破张教授防御的办法。”苏辰打断她。
他能感觉到力量在血管里奔涌，像喝了烈酒般发烫，“娆姐，相信我。”
楚娆的战魂虚影突然绕着他转了一圈。
持剑少女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某种温热的力量顺着识海蔓延开来。
当两人的精神力彻底交融的刹那，苏辰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楚娆的心跳重合了，一下，两下，像擂动的战鼓。
“叮——检测到异常脑波。”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是否接收来自‘张教授’的心灵广播？”
苏辰的瞳孔骤缩。
他看向楚娆，她的脸色同样凝重。
“接。”他咬着牙说。
下一秒，苍老的男声在识海里炸响，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神经：“苏辰，你以为你在反抗？你父母的死、始祖之心的觉醒、甚至这个可笑的系统……都是我布下的局。命运之门后，是你最想知道的真相——”
“切断！”楚娆的战魂虚影突然化作光刃，劈向那道声音。
苏辰眼前一白，再恢复时，识海里只剩嗡嗡的耳鸣。
她攥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发疼：“别信他的鬼话，那是精神干扰术！”
“我知道。”苏辰抹了把额角的汗。
他能感觉到系统界面在疯狂闪烁，能量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刚才的冲击反而激发了蛊虫的吞噬本能。
他扯出个带血的笑，“但他越急，说明我们越接近真相。”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
指挥中心的电子屏跳到“0小时59分59秒”时，苏辰已经穿好黑色战斗服。
弑神链缠在腰间，链尖的蛊虫正吞吐着信子；楚娆的古剑在她掌心嗡鸣，剑身上的火焰纹路比任何时候都亮。
“该走了。”老王站在门口。
他的断刃已经出鞘，刀身上的血槽泛着冷光。
苏辰经过他身边时，老人突然拍了拍他肩膀：“当年你爸也这么站过，一模一样的眼神。”
电梯下行时，楚娆突然拽住他衣角。
她仰头看他，晨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如果等下……”
“没有如果。”苏辰打断她。
他伸手揉乱她精心束起的长发，在她炸毛前补了句，“我答应过要带你吃江城最辣的火锅，说话算话。”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冷风灌进来。
苏辰踩着露水走向停在楼下的装甲车，突然顿住脚步。
他眯起眼看向江城北郊——那里的天空浮着团异常的黑雾，像被墨汁染脏的棉花。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蛊纹，银蟒虚影突然竖起蛇信，发出低沉的嘶鸣。
“怎么了？”楚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没事。”苏辰收回视线，跃上装甲车。
引擎轰鸣声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噪音。
命运之门后的真相，张教授的算计，还有北郊那团诡异的黑雾……
“出发！”他吼道。
装甲车碾过满地碎玻璃，驶向鱼肚白的天际。
而在他们身后，北郊的黑雾正缓缓蠕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沉睡中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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