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碾过满地碎玻璃的声音像极了苏辰此刻紧绷的神经。
轮胎与碎玻璃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在他耳膜上刮出细密的刺痛。
他望着窗外逐渐浓郁的晨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蛊纹——那是银蟒蛊的本命印记，此刻正发烫，像根烧红的细针在皮肤下游走。
透过窗玻璃，他看见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山林的轮廓，像是被水洇开的墨迹，模糊而诡谲。
“老李的消息。”楚娆突然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屏幕上是张模糊的老照片，泛黄的纸质边缘卷着毛边，纸面散发出淡淡的霉味。
照片里一座深不见底的洞穴被九根青铜柱围住，柱子上刻满扭曲的符文，仿佛有生命般在照片中蠕动。
苏辰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在巡逻时感知到北郊灵能波动异常，当时以为是普通的黯影残孽，可连续七次用“探幽蛊”扫描后，系统给出的提示都是“能量源深度未知”。
他咬着后槽牙联系老李时，特意选在凌晨三点——那位退役监察员的反监听手段，比御能联盟的资料库还老辣。
“百年前初代御能者封印黯影能量的核心节点。”老李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当年我跟着老苏头来查过，洞底封着块‘黯源晶’，能把整个江城的地脉本源抽干。”
苏辰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想起昨夜系统突然弹出的警报：“检测到地脉能量异常流失”，当时他正蹲在楚娆宿舍楼下等她，手里的烤肠都忘了吃。
冷风裹挟着楼下桂花树的香气扑面而来，但他却只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灵能紊乱时特有的气息。
原来不是巧合。
“如果他们打开了这个口子……”老李的声音突然哽住，“江城将首当其冲。”
装甲车在离黑潮洞两公里的山脚停下。
楚娆扯了扯身上的冲锋衣，帽子压得低低的，发尾却不听话地翘起来：“这破衣服扎脖子。”她嘴上抱怨，指尖却悄悄勾住苏辰的袖口——从指挥中心出来时她就没松开过。
苏辰低头看她，晨光里她耳尖泛着淡粉，像被冻红的樱桃。
寒风掠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抖。
他忍住揉她头发的冲动，从战术包里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影蛛蛊，能织出隐形的警戒网。”蜘蛛爬到他掌心，八只细腿上泛着幽蓝荧光，像夜海中的磷火，“每只蛊虫的位置会在我系统地图上显示，要是有灵能波动超过灵聚境三重，立刻通知指挥中心。”
楚娆哼了声，掌心腾起淡金色战魂虚影。
那是柄缠着火焰的古剑，剑鸣像极了她平时训他时的尾音：“本小姐的隐匿术能瞒过灵化境的精神扫描，你那破蜘蛛别拖后腿。”
两人猫着腰钻进灌木丛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风穿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树叶擦过他们的肩膀，带着夜露的凉意。
黑潮洞洞口被藤蔓覆盖，走近才能看见岩石上斑驳的刻痕——正是老李照片里的青铜柱纹路。
苏辰摸出匕首挑开藤蔓，蛊纹突然剧烈灼烧，他猛地拽住楚娆后领往后一拉。
“咔嚓。”
一截枯枝在他们原先站的位置断裂，碎木屑里渗出黑色黏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楚娆的古剑瞬间出鞘，剑尖的火焰舔舐着黏液，发出“滋啦”的腐蚀声：“黯影毒。”
苏辰眯起眼。
系统界面疯狂跳动，能量点像开了闸的洪水往上涨——这说明附近有大量黯影能量源。
他放出三只影蛛蛊，看着它们顺着岩壁爬进洞穴，地图上立刻标出三个红点：“警戒网布好了，走。”
洞穴越往里越宽敞，岩壁上挂着幽蓝的荧光苔藓，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空气潮湿冰冷，带着一股铁锈味。
楚娆突然停步，古剑指向地面：“看。”
地面有新鲜的拖拽痕迹，泥土里嵌着半枚黑色鳞片。
苏辰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鳞片，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黯影族三级污染物质，建议佩戴防护蛊。”他反手从腰间弑神链上扯下只赤焰蛊，蛊虫在掌心化作红雾，裹住两人的口鼻，带着辛辣的气息。
转过一道石梁，地下基地的全貌豁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空间，中央立着七根黑色柱子，柱子上刻满流动的暗纹，每根柱子都连接着粗如儿臂的管线，管线扎进岩壁，像无数条黑色血管。
苏辰的系统界面弹出醒目的红光：“检测到‘黯影共鸣柱’，是否摧毁？”
“不能轻举妄动。”苏辰压低声音，喉咙发紧。
他想起张教授三天前在会议上说的话：“最近的黯影活动太规律，像在等什么。”当时他没往心里去，现在看着这些共鸣柱——每根柱子上都有个巴掌大的缺口，缺口形状和张教授实验室丢失的“星陨石”完全吻合。
“是诱饵。”他咬着后槽牙道，“张教授可能故意让我们发现这里。”
楚娆的战魂突然剧烈震颤，古剑差点脱手。
她猛地拽住苏辰往旁边扑，一道黑色爪风擦着他耳畔划过，在岩壁上抓出半米深的沟壑。
“高阶黯徒！”楚娆翻身站起，战魂火焰暴涨三尺，“灵化境四重！”
那怪物从阴影里走出来，通体漆黑如墨，皮肤下翻涌着暗紫色血管，双眼红得像两盏血灯。
它咧开嘴，露出满嘴利齿：“人类……竟敢闯入神国之门。”
苏辰的银蟒蛊突然从袖口窜出，在他身周织成绿色光网——蛊毒领域。
这是它最近在训练中首次完整释放的强化形态，之前只是尝试性激活过几次，但效果不稳定。
如今终于稳定成型，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草药混着腥甜的气息。
领域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黯徒的动作慢了半拍。
他趁机甩出弑神链，链尖的毒牙蛊张着血盆大口，咬向黯徒咽喉。
“噗！”
毒牙蛊的利齿刚触到皮肤，就像扎进了橡胶里。
黯徒反手抓住弑神链，指甲刺入苏辰掌心：“低等蛊术……”
“当啷！”
楚娆的古剑劈在它后颈。
火焰顺着伤口蔓延，黯徒发出刺耳的尖叫，被烧黑的皮肤簌簌脱落。
可下一秒，它的断臂处突然涌出黑雾，新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战魂体？有趣。”
“这家伙，比上次遇到的强太多了。”楚娆抹了把嘴角的血，她的战魂虚影已经淡了三分。
苏辰能感觉到她的灵能在快速流逝——战魂体的消耗是普通觉醒者的三倍。
他咬碎嘴里的蛊丹，鲜血混着蛊虫汁液涌进喉咙。
银蟒蛊的虚影瞬间凝实，蛇信子扫过的地方，黯徒的黑雾像被风吹散的云。
苏辰抓住机会，弑神链缠上黯徒脖颈，用力一勒：“吃我这招！”
“咔嚓！”
黯徒的脖子诡异地扭曲成一百八十度，身体却还在动。
它的手突然穿透苏辰的防御，掐住他的喉咙：“没用的……门就要开了……”
楚娆的古剑从背后贯穿它的心脏。
这次，黑雾没有再凝聚。
怪物化作一团黑灰，消散前，一枚黑色结晶“叮”的掉在地上。
苏辰弯腰捡起结晶，系统提示音响起：“识别中……目标身份：黯影军团·守门使。”
“什么？”楚娆凑过来看，“老李说过，守门使是负责开启跨位面通道的……”
手机震动。
老李的视频通话打进来，他的脸在屏幕里白得像纸：“小苏，刚才指挥中心截获到黯影通讯——他们的‘门’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的融合！”他身后的电子屏上，江城地脉能量指数正在疯狂下跌，“赶紧回来，北部防线……”
“轰！”
远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苏辰和楚娆同时看向洞外——北郊方向的天空，那团黑雾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半座城市，黑雾里隐约能看见巨大的轮廓，像某种蛰伏的远古凶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走！”苏辰拽着楚娆往洞外跑，“回指挥中心！”
他们的脚步声在洞穴里激起回响，混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爆炸声，像极了命运的倒计时。
而在黑潮洞最深处，七根黯影共鸣柱上的缺口突然泛起金光——那是张教授实验室丢失的“星陨石”正在缓缓融入。
一道沙哑的笑声从地底传来，混着电流杂音：“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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