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塔穹顶的骨片砸落声中，张教授抬起的右手像捏碎玻璃般扭曲了整片空间。
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撕裂，发出低沉的嗡鸣，苏辰耳膜刺痛，眼前景象微微扭曲。
苏辰瞳孔骤缩，看清那些从虚空中钻出的并非普通锁链——每一道都泛着幽蓝磷火，表面爬满黯影族特有的符文，正嘶嘶作响着朝他和楚娆缠来。
那声音像是蛇群在草丛中游动，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护住心口！”苏辰拽着楚娆往侧边翻滚，后腰重重撞在刻满古字的石碑上。
坚硬冰冷的石面撞击着他身体，带来一阵闷痛，他能听见楚娆闷哼一声，气息紊乱，但战魂虚影却在她头顶凝得更实，青铜战斧的寒光将最近的锁链劈开半寸。
可那锁链竟像活物般蠕动，断口处渗出墨汁似的液体，眨眼又黏合如初。
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你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我重获自由。”张教授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黑洞般的双眼倒映出苏辰腰间晃动的弑神链。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底传来，带着沉重压迫感。
苏辰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地下密室里，张教授还握着他母亲的研究笔记，用布满老年斑的手拍他肩膀说“小辰，你和你母亲真像”。
那时空气中还飘着纸张的霉味与陈旧墨香。
此刻这双手却泛着青灰色，指甲长得像弯钩，每根指尖都垂落着新的锁链。
那皮肤触感想必冰冷僵硬，如同死尸之手。
“本源共生！”苏辰咬碎舌尖，腥甜涌进口腔。
血液的金属味瞬间弥漫开来，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额间暗金蛊纹与楚娆眼尾的赤纹同时爆亮，两道光在两人之间交织成金红锁链，精准缠住缠向楚娆咽喉的锁链。
炽热的能量沿着皮肤蔓延，如同火舌舔舐，灼烧着每一寸神经。
蛊纹灼烧着皮肤，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灵能在疯狂乱窜——这是强行调用未完全融合的共生状态的副作用，可当他瞥见楚娆因为替他挡锁链而划开的手臂，血珠正顺着战纹纹路渗进骨塔地面时，那点灼痛突然变得无关紧要。
温热的鲜血滴落在他脚边，溅起微弱回音。
“苏辰！”楚娆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的战斧劈断第三根锁链时，斧刃上竟出现了蛛网裂纹。
那声音清脆而绝望，仿佛预示某种崩坏的来临。
苏辰这才发现，那些锁链每被劈开一次，就会吸收一点战魂的力量——它们根本不是要杀死两人，而是在……驯化？
识海突然剧痛。
苏辰踉跄半步，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七岁那年暴雨夜，父母穿着御能联盟的黑色战衣冲进异次元裂缝，母亲回头对他笑，发梢沾着血；三个月前开学第一天，楚娆抱着书本撞进他怀里，耳尖泛红骂他“臭流氓”；还有老王，那个总在巷口卖混沌的老头，上周六塞给他一包蛊虫饲料时，掌心的纹路和骨塔墙壁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够了！”苏辰怒吼，混沌态的力量在体内炸响。
那声音仿佛雷霆在胸腔中轰鸣。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最深处裂开，暗金蛊纹与楚娆的赤纹同时震颤，两道光纹竟在两人之间凝出半透明的蝴蝶——那是他培育了三个月才进化到三阶的赤焰蛊的形态，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鲜活，振翅时带起的气流将逼近的锁链震得嗡嗡作响。
翅膀扇动间，甚至有细微的风拂过他的脸颊。
“你错了。”楚娆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像有另一道更古老的声音叠在她声线里。
苏辰转头，看见她的战魂虚影不再是模糊的光影，而是具象成了穿玄铁重甲的女将，手中青铜战斧的裂痕正在愈合，斧刃上流转的竟是和他蛊纹同色的金光。
那光芒温暖却不刺目，仿佛夕阳下的熔岩。
女将低头看向楚娆，嘴角勾起和楚娆生气时如出一辙的弧度，“我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骨塔突然安静下来。
张教授的黑洞双眼第一次有了波动，他后退半步，身后的黯影符文开始溃散。
空气中的压抑感逐渐消散，连远处骨片坠落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苏辰趁机摸向系统面板，却发现界面在疯狂闪烁——原本的属性栏正在重组，“蛊虫培育”四个字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本源契约：可切换宿主/目标身份”。
他瞳孔微缩，终于明白母亲笔记里那句“容器的终点是成为规则制定者”是什么意思。
“你们……”张教授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融入虚空中。
苏辰哪会给他机会？
他拽出弑神链，金红光芒顺着锁链纹路窜向张教授心口——这是他用十只五阶蛊虫的核心凝练的锁链，此刻因为本源契约的共鸣，链尖竟泛起了和楚娆战魂相同的金光。
那光芒炽烈，照亮了他脸上的汗水和血迹。
“这次，轮到我来终结你。”苏辰低喝，锁链擦着张教授左肩划过，在他灰衬衫上撕开一道血口。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楚娆的战魂女将举起战斧，劈出的金光将张教授即将消散的身体又拽回半尺。
两人同时冲向那团逐渐模糊的身影，却在触碰到的瞬间被吸进一道突然出现的黑洞。
黑暗中，苏辰听见楚娆的呼吸就在耳侧。
那声音急促却平稳，让他安心。
他握紧她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战纹正和自己的蛊纹一起发烫。
那种温度仿佛穿越了黑暗，连接了彼此的心跳。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他们站在一座由骸骨堆成的祭坛上，正中央的石台上，刻着和苏辰新生成的蝴蝶印记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是……”楚娆的声音里带着警惕，她的战魂女将已经重新化为虚影，却仍紧握着战斧护在她身侧。
苏辰抬头，看见祭坛穹顶悬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自己：有在教室偷睡觉的，有和楚娆在夜市吃烤串的，有抱着父母遗照哭的……而在所有碎片最中央，是张教授黑洞般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欢迎来到真正的祭坛。”那声音比之前更冷，带着某种终于得偿所愿的笑意，“现在，该启动真正的仪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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