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渊的风裹着碎岩擦过苏辰耳际，带着尖锐的刺痛。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轰鸣，如战鼓般在胸腔中震荡。
晶体表面的光纹随着混沌神蛊的振翅流转，古老声音的回响里，他望着楚娆染血的银甲——那道被战纹覆盖的肩甲上，还留着半小时前替他挡下黯灵王爪击时裂开的细缝。
金属边缘微微翘起，像一道未曾愈合的伤口。
“我选融合。”
话音落地的刹那，楚娆的指尖在他手背上骤然收紧。
她银甲下的体温透过混沌神蛊传来，带着灼人的热度：“你确定？”
苏辰转头，看见她眉峰紧蹙，眼尾还凝着未拭去的血渍，在苍白的脸色下显得格外刺目。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见慌乱——那个总把“战魂体不需要弱点”挂在嘴边的姑娘，此刻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攥住他的手。
“只有掌控它，我们才能真正守护这个世界。”他轻声说，指腹轻轻蹭过她掌心的薄茧。
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茧，和他养蛊时被蛊虫啃噬出的疤痕，此刻正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仿佛命运早已为这一刻刻下印记。
晶体表面突然浮现一道金色光纹，如活物般游走着缠上混沌神蛊。
幽蓝火焰被抽离的瞬间，苏辰喉间泛起腥甜，像是有火流顺着气管蔓延。
他想起三天前在御能联盟档案馆翻到的古籍残页：“本源晶体如镜，照见人心。
选融合者，需以命为引，与天地共担因果。”
“你疯了吗？”黯灵王的咆哮震得虚渊穹顶簌簌落石，他背后的黑雾凝结成百只骨爪，“你会变成囚笼的一部分！”
苏辰没理他。
他能感觉到混沌神蛊的能量正顺着指尖蜂拥而出，像被扯断的风筝线般不受控制，皮肤开始变得冰凉，指尖却滚烫如烙铁。
意识开始模糊前，他最后看见的是楚娆突然拔高的身影——她的战魂银枪刺穿黑雾，枪尖的金光在两人身周织成防护网。
剧痛来得比预想中更汹涌。
苏辰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眼前的景象像被揉皱的绢帛般扭曲，耳边传来低沉的嗡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叹息。
下一秒，他坠入一片由记忆碎片构成的空间：实验室白大褂的母亲将他塞进安全舱时颤抖的手、父亲用身体挡住黯影族利爪时染血的护目镜、江城一中操场边那棵老槐树下，楚娆红着脸把偷藏的奶茶拍在他课桌时泛着水光的眼睛……
“这不是囚笼。”他喃喃自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在脸颊留下湿润的痕迹。
那些碎片突然开始重组，他看见三年后江城的霓虹重新亮起，看见楚娆卸去战甲在巷口奶茶店前叉腰骂人，看见自己站在世界本源前，掌心托着的混沌神蛊正孵化出全新的虫茧。
“这是责任。”
意识被拉回现实的瞬间，苏辰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鸣。
整座祭坛正在崩塌，黯灵王的身影被裹在漆黑的能量漩涡里，他的皮肤裂开无数血口，本源之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那是燃烧本源才能发动的绝杀技“虚渊湮灭”。
“娆儿！”苏辰脱口而出。
楚娆的银甲已经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她单膝跪地，战魂银枪插在两人中间，枪身泛起的金光正与席卷而来的黑色冲击波对抗。
发丝被能量风暴吹得狂乱飞舞，她却偏过头对他笑：“别让我后悔陪你走到这里。”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在苏辰心口。
他看见她银甲下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高温溅在岩石上的水；他看见她握枪的手在发抖，却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混沌神蛊的残余能量突然在他识海炸响，他终于触到了那道沉睡的星子——世界本源的核心。
当最后一丝混沌能量融入晶体时，苏辰的意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里的幽蓝火焰不知何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星辰的倒影。
黯灵王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看见苏辰抬起手，指尖点向虚空的动作慢得像在抚摸最珍贵的宝物。
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被无形之力禁锢，连灵魂都开始结冰。
“你的时代结束了。”苏辰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平静的陈述。
金色光辉从他掌心爆发的刹那，虚渊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黯灵王的身影在光中化作点点星屑，连最后一声嘶吼都被彻底湮灭。
楚娆的银枪“当啷”落地，她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
“疼吗？”苏辰的声音带着沙哑。
楚娆抬头，看见他眼底的星辰正温柔地流转。
她突然抬手捶了下他胸口：“疼死了……下次再擅自做这种不要命的决定，我、我就把你养的蛊全做成奶茶珍珠！”
话音未落，虚渊核心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
两人同时转头，便见原本悬浮的晶体正在收缩，一道全新的空间门户缓缓开启。
门后是座巨大的宫殿，琉璃瓦在未知的光线下泛着淡金色，隐约能看见殿内悬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像极了苏辰在记忆空间里见过的世界本源。
“这只是第一步。”苏辰望着门户，掌心的混沌神蛊突然振翅，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幽蓝的弧光，“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楚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门内吹来的风带着陌生的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梵唱。
她握紧他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混沌神蛊传来，和三年前老槐树下偷奶茶时一样温暖。
虚渊核心的风暴正在平息。
远处传来石块坠落的闷响，那是祭坛崩塌的余波。
而那扇泛着金光的命运之门，正静静等待着他们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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