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像一根根细针往肺里钻。楚娆背着苏辰撞开联盟总部医疗舱的门时，值班医生惊愕的声音刚出口，就被自动门闭合的嗡鸣截断，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出一丝冷意。
她的战魂虚影仍在身后若隐若现，银甲上还沾着黯影族腐臭的黑血，腥臊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焦痕，脚底传来轻微的黏腻触感，仿佛踩在烧化的树脂上。
“放我下来。”苏辰声音发哑，像是喉咙被砂纸磨过，手指抠进她肩甲的缝隙，指甲几乎要嵌入金属。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符文正顺着脊椎往心脏爬，每一寸皮肤都像被撒了辣椒面，刺痛中带着灼热，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他的血管，“先...先看扫描结果。”
楚娆没说话，直接把他塞进医疗舱。
红色扫描光线掠过两人时，她才踉跄着后退两步，掌心的冷汗在金属扶手上洇出深色痕迹，湿滑而冰冷，指尖残留着刚才战斗后的余温与颤抖。
“叮——”
全息屏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警报音尖锐地划破空气，震得人耳膜生疼。
苏辰撑着舱壁抬头，瞳孔猛地收缩——他眉心的紫纹正沿着血管延伸，而楚娆光洁的额角，竟浮现出一道完全相同的纹路，像被人用紫墨水拓印上去的，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宿主与战魂体产生灵能共鸣，契约权限正在同步。”机械音不带感情，“建议立即隔离观察。”
“同步个屁！”楚娆猛地攥住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凑到舱前，额角的紫纹随着动作轻颤，像活物般微微跳动，“之前明明只有他有！怎么会——”
“因为我们的契约不是单向的。”苏辰扯下贴在胸口的检测贴片，黑色血液正顺着贴片边缘渗出来，腥甜中夹杂着某种异样的能量波动。
他盯着全息屏上重叠的能量轨迹，喉结动了动，“在巷子里我引了你的战魂之力，相当于给契约开了双向通道。”
楚娆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指关节咯吱作响。
她突然伸手摸自己的额头，指尖触到那道纹路时像被烫到般缩回，又猛地抓住苏辰的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额角：“感觉得到吗？这东西在吸我的灵能。”
苏辰的掌心贴着她发烫的皮肤，那种热度像从骨髓深处透出来。
果然，那道紫纹下有细微的震颤，像某种活物在索要养分。他的蛊力顺着接触的皮肤渗进去，却被一股黏腻的力量缠住，像掉进了蛛网，拉扯之间有种令人不适的拉伸感。
“去实验室。”他突然扯断医疗舱的连接线，踉跄着往外走，金属断裂声清脆刺耳，“我需要用蛊虫试试。”
“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楚娆扶住他的腰，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高得反常，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火炭，“混沌神蛊之前都裂开了，能行吗？”
苏辰摸出兜里的混沌神蛊。
小家伙的外壳还裂着蛛网状细纹，金斑暗得几乎要看不见，却仍倔强地爬到他指尖，用触须轻蹭他虎口，那种触感柔软又粗糙，带着蛊虫特有的生命力。
他喉咙发紧，轻轻把蛊虫托到楚娆面前：“它能吞掉多余的契约之力。之前是我大意了，没算到共鸣...”
实验室的白光灯在头顶晃得人眼晕，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金属味和试剂混合的气息。
楚娆坐在实验台上，苏辰半跪在她脚边，指尖掐出一滴蛊血滴在混沌神蛊背上。
蛊虫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金斑“唰”地亮起，竟比之前更亮三分，光芒映得整个房间微微泛金。
“放松，别抵抗。”苏辰按住楚娆的手腕，另一只手将蛊虫按在她额角紫纹上，“它会顺着纹路爬，把多余的能量吸出来。”
楚娆咬着唇点头，牙齿陷入柔软的肉中，留下一圈浅浅的血痕。
下一秒，她倒抽一口冷气——混沌神蛊的触须刚碰到紫纹，那道纹路突然像活了般扭曲，竟反缠住蛊虫！
紫黑色的雾气从纹路里涌出来，裹着蛊虫往楚娆体内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腐朽与燃烧交织的怪味。
“操！”苏辰瞳孔骤缩。
他能通过契约感应到混沌神蛊的挣扎，那股黏腻的力量不仅裹着蛊虫，还顺着他的手往自己体内钻，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正将他们三人紧紧绑在一起。
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淡了其他感官干扰，用剧痛保持清醒，另一只手掐诀调动赤焰蛊：“赤焰，烧！”
红色火雾从他袖口涌出，却在接触紫雾的瞬间被染成诡异的紫色，火焰中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哀鸣，如同远古生物的咆哮。
混沌神蛊的嗡鸣突然变调，原本金色的触须泛起银芒——那是楚娆战魂之力的颜色！
“叮——检测到未知能量共振，建议立即终止实验。”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声音里多了一丝异常的波动，仿佛也在恐惧什么。
苏辰的额头暴起青筋。
他能感觉到两股力量在楚娆体内撕扯，战魂的刚猛撞上蛊力的诡谲，竟融合成一个旋转的能量团，正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他识海钻。
“松手！”楚娆突然暴喝。
她的战魂虚影“轰”地实体化，银甲上的纹路全部亮起，带着炽烈的光与热，直接抓住苏辰的手腕往外扯。
可那能量团像长了钩子，两人同时被拽得踉跄，重重摔在地上，金属地板传来闷响，骨头似乎都要散架。
“咳...咳...”苏辰捂着胸口，尝到满嘴铁锈味。
他抬头时，正看见楚娆额角的紫纹又往眉心延伸了半寸，而自己的符文竟退了一点——像是在互相拉扯。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穿透耳膜。
两人抬头，全息屏上浮现出一串扭曲的字符，像蛇群在游动，闪烁的红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契约本质是高维生物设下的‘共生陷阱’。”机械音突然变得沙哑，带着电流般的嘶嘶声，“你们正在成为它们的‘能量中转站’。”
楚娆的银甲“咔”地裂开一道缝，寒意顺着裂缝蔓延至全身。
她猛地想起巷子里那截紫鳞尾巴，后颈泛起凉意：“难怪那些黯影族残影，是在帮它们筛选载体！它们需要能承受两种能量的容器！”
苏辰撑着实验台站起来。
他盯着全息屏上的字符，突然想起父母牺牲前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共生陷阱”，当时只当是疯话。
现在看来
“我来封印。”楚娆突然扯下颈间的家传玉佩，玉质在掌心泛着幽光，“战魂体本就是为献祭而生，把契约之力全引到我体内——”
“不行。”苏辰打断她，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他能感觉到她的脉搏跳得极快，像是鼓槌敲打着他的神经，“你的战魂是唯一能稳定共鸣的媒介，一旦封印，符文会同时撕裂我们两个。”
他解开衣领，露出心口那道淡粉色的旧疤，疤痕中央隐隐有紫光浮动。
混沌神蛊不知何时爬了上来，触须轻轻扫过伤疤，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苏辰抓过楚娆的手，把蛊虫按在她掌心：“试试用战魂之力给它‘淬炼’。之前融合时，蛊虫吸收了你的力量，或许能...”
“会很疼。”楚娆盯着掌心的蛊虫，突然笑了，笑容里藏着决绝与温柔，“但总比看着你死强。”
她闭上眼睛，战魂虚影再次实体化。
银白的光从她掌心涌出，裹住混沌神蛊。
蛊虫的外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泛着金芒的新体，伴随着一阵阵细碎的爆裂声，仿佛有什么在重生。
苏辰能感觉到契约符文在发烫，可这次不是灼烧，而是...共鸣？
“心跳。”他突然抓住楚娆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你的心跳...和符文的频率一样！”
楚娆睁开眼。
她能清晰地听见两人重叠的心跳声，“咚、咚、咚”，和额角紫纹的震颤完全同步。
更神奇的是，那道紫纹竟真的停止了蔓延！
“叮——检测到双修共鸣，是否启动【契约共鸣】天赋？”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两人同时抬头。
楚娆的掌心还托着正在蜕变的混沌神蛊，苏辰的指尖还按在她手腕上。
实验室的警报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心跳声，像擂响的战鼓。
苏辰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楚娆额角的紫纹，又落在她眼底跳动的战魂光。
他伸手抚过她耳后碎发，轻声说：“赌一把？”
楚娆反手扣住他的后颈，银甲上的光与蛊虫的金芒在两人之间交织。
她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带着一丝滚烫的笑意：“你选，我跟。”
当苏辰在系统界面按下“确认”的瞬间，实验室的空气突然凝结。
两道金色锁链从虚空中钻出，一道缠住苏辰的手腕，一道缠住楚娆的手腕，链身上的符文闪着微光，像活物般轻轻颤动。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维空间里，一双紫鳞覆盖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里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和那道逐渐清晰的契约共鸣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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