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馆长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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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长叫黄秋宝,在省博物馆工作也有快二十年了,平时很稳重的一个人,一头染过的青丝永远稳妥地往后梳着,厚重的发蜡让他像是戴了一顶黑帽子,金丝眼镜显得他精神又年轻,西装领带熨烫笔挺,没有一丝褶皱。

现在他的形象又之前大相径庭,花白的头发乱的不像样子,眼镜片碎了一个,穿的一身运动装,两条裤腿和鞋上都是泥。

“傅队,之前你不是让我们盯着他么,果然,这老小子心里有鬼,远远地就看见他大半夜的开车出去,我们一路跟着他,走到花园塘口,他发现我们了,当即给我们来了个速度与激情,那我们还能让他跑了?打开车后备箱一看,您猜怎么着,一袋子死尸。”

黄秋宝哭丧着脸,急的两手扎煞,原地直跳脚。

“我没杀人,周三晚上我一直在家,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打开一看,我也吓坏了,我都没敢细看,我寻思着肯定是老李啊,这不是栽赃陷害么!我怕报警你们怀疑我,我就想着赶紧把尸体处理了。”

傅沉也没跟他多废话,把手铐往他腕子上一挂,另一手拿过对讲机:“收队!”

经检查,袋子里装的是一具裸尸,身子和四肢是分开的,有冰冻过的痕迹,唯独没有头,经DNA检测,这具无头残尸的正是李瀚海。

而且后背和大腿缺失的部分也刚好能跟人皮画吻合。

审讯室里,黄秋宝一把鼻涕一把泪,咬死了就是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傅沉带队去他家里搜过,作案工具没找着,却又别的意外发现!

他家里收藏着许多玛瑙、玉器和名人字画,就算是傅沉这个完全的外行也看得出,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最关键的是,其中有好几件跟博物馆里展示的一模一样。

“如果你想排除杀人嫌疑,你必须解释清楚两件事。”傅沉胳膊肘架在桌子上,双手交握于鼻梁前。

“第一:你那天晚上找李瀚海做什么?”

“第二,根据吴亮供述,在周二晚上,古画被复原出来时,你让吴亮给你临摹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为什么?”

黄秋宝竹筒倒豆子般道:“是这样的,那个仙人图,我一看就喜欢,刚好小吴会画画嘛,我就让他帮我画一个,还有,我平时就爱收藏点玉器古玩之类的,老李不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么,我就想请他帮我掌掌眼。”

“掌掌眼?”傅沉嗤笑一声:“掌掌眼需要等馆里的人都走光了吗?需要你再三叮嘱他不要跟别人说,事关重大,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你当我好骗是吗!”厚厚的文件夹拍在桌子上,黄秋宝一抖,额头上的冷汗也下来了。

“你们的通话记录我早就查出来了,还有你银行的流水账单,还要我说的再清楚点吗?”

黄秋宝呆了呆,终究还是悔恨地锤着大腿,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黄秋宝利用职务之便偷盗珍贵文物已经有很多年了。

一开始,他的动作还很小,无非是考古队送来的一串串铜钱、小件玉器,尽管每一样都写了数目、名称,还要拍照核对,但东西到了他手里,怎么处理还不是他说了算?

几千枚铜钱串在一块,就算少个十个八个,谁能知道?出土的小件玉器修复出错毁损了,他做个赝品碎的摆在那,谁还能跟他较真?

几次动手脚没被发现后,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小打小闹没意思,他开始瞄上了那些更值钱的大件。

圈子里买家不少,十几年下来,他愣是偷盗了四十多件文物玉器,不当得利近千万元,之所以能瞒这么多年,一来是他做事缜密,二来,随便给文物修复组漏点财,他们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李瀚海是近几年被他拉上车的,周三晚上之所以给他打电话,就是彼此试探完了,想是要把他他也带上贼船。

黄秋宝这此的目标就是《仙人图》!

造假的工艺准备好了,买主找到了,李瀚海也给做出了鉴定和估价,没想到转头人就被害死,画也不翼而飞!

更不巧的是,古画的事被京城里人知道了,居然提出要借走展览!

黄秋宝正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结果家里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居然还是李瀚海的残肢!

他讲的口干舌燥,正想跟面前的警察求求情,自己的确已经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却见面前的警官目光冷冷。

“你说你是十点钟联系的李瀚海。”

“是,因为那个时间馆里已经没人了。”

傅沉蹙眉道:“当时你在哪里等的李瀚海?”

黄秋宝交代道:“在我办公室里。”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都那么晚了,馆里能有啥动静,我等到了十二点才回去,我以为老李可能被拌住了脚,一直不来,我还挺生气,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傅沉敲了下桌子:“当时除了你,馆里还有没有别人?”

黄秋宝想了一下,道:“没有了,都走光了。”

“你确定?”

“我确定!”

人是十一点左右遇害的,黄秋宝要是一直在办公室里,他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听不到呢?

要知道,李瀚海可是被活活剥皮疼死的!他难道不会叫?还有,杀人、分尸,那么重的血腥味,黄秋宝就在办公室里,难道他也闻不到?

这太不合理,傅沉认为,黄秋宝有重大嫌疑,但是,第一,他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人就是黄秋宝杀的,第二,黄秋宝没有杀人动机。

坐在办公室是想不出来的,傅沉决定去案发现场找找线索。

他又来到了那个阴森森的楼梯口,脑中回忆着触碰到人皮画时,死者在生前留给他的最后线索。

他走到死者倒下的位置,学着死者一样,竭力地朝不远处地防火门伸出手。

死者只是伸出了手,并没有往前爬,或者挣扎,是因为没有了力气,还是被控制住?

正思考着,面前的门突然打开。

门开了,进来的是个年轻人,二十来岁,穿着保安制服,一脸惊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傅沉。

“您是……傅警官吧?您趴在这儿干啥呢?”

傅沉也有点尴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声:“我这不是查案么。”

“对了,你在这儿干什么?这儿不是禁止通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