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源飞艇的引擎声在江城上空消散时，李铭望着舷窗外熟悉的灯火，才惊觉自己已半月未归家。
战衣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三天前在北冰洋节点与裂空兽缠斗时被尾刺划伤的。
灵能愈合术虽已让伤口结痂，但肌肉牵扯时仍有钝痛。
手腕的圣帝印记在看到望江楼的瞬间暗了几分——他刻意压制灵能，指尖掐着凡人常用的虎口穴位，想以最普通的儿子身份推开家门。
玄关的灯光透过雕花木门映出两个晃动的身影。
李母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转身，瓷盘与桌面碰撞的脆响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音：
“小铭回来啦？洗手吃饭，你爸把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蒸了三遍，说要蒸出当年你高考前的味道。”
她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围裙上还沾着揉面时的flour，显然是临时听到飞艇声才慌忙摘下手套。
父亲坐在红木沙发上，老花镜滑到鼻尖，报纸遮住半张脸却挡不住翻页的频率——第37版的征婚广告栏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连“IT新贵寻温柔伴侣”这类广告语旁都画了星星。
李铭注意到玄关柜上摆着新供的观音像，香炉里插着三根快燃尽的香，香灰堆成不规则的三角形，那是母亲每天凌晨五点雷打不动的祈福，用的是普陀山求来的平安香。
“妈，您又偷偷给我求姻缘了？”
李铭笑着接过母亲递来的拖鞋，鞋底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针脚间还渗着暗红的线迹，显然是扎破手指后留下的。
战靴落地的瞬间，他特意放轻力道，却还是让父母同时看向他的黑眼圈——左眼下淡淡的青色，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明显。
李父终于放下报纸，茶碗在檀木茶几上磕出闷响：“混源科技最近很忙？”
他的手指划过报纸边缘，那里有篇关于“青年企业家深夜急诊”的新闻，被小心地折起角。
老人不知道儿子每天穿梭在时空裂隙中与天道博弈，只当是创业公司的CEO在为融资焦头烂额，却不知茶几暗格里藏着的混源手环，正在默默过滤着窗外飘来的灵能波动。
餐桌中央，青瓷碗里的鲈鱼冒着热气，葱丝摆成的“凯旋”二字已被蒸汽洇开，变成模糊的水痕。
李铭咬下第一口，眼泪突然涌上眼眶——不是因为美味，而是想起在深海战船上，沧澜用灵能加热的压缩食物，永远带着海水的咸涩，而眼前的鱼肉细腻嫩滑，带着母亲独家调配的姜汁料酒香，那是连味觉复制灵纹都无法还原的味道。
“隔壁张阿姨家的女儿从哈佛回来……”李母往他碗里夹了块鱼腹肉，指甲上还留着修剪观音像供花时的淡淡花香。
“人家现在在故宫修文物，上次见着你小时候的照片，还说……”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盯着儿子袖口露出的绷带边缘，那里有片淡蓝色的荧光，是裂空兽血液留下的痕迹，在凡人眼中会幻化成运动护腕的反光。
“妈，我今年才26。”李铭笑着打断，目光落在客厅墙上的全家福。
照片里的自己穿着校服，搂着父母的肩膀，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腕间的胎记会变成圣帝印记，更不知道照片右下角的阴影里，藏着半枚模糊的符纹——那是七岁时他无意识画下的，与圣帝陵寝的壁画完全一致。
混源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张涛发来的节点修复报告，他默默调成静音，却瞥见屏幕上闪烁的紧急信号。
李父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红绸小包，里面躺着枚刻着鸳鸯的玉坠：
“你王伯从和田带回来的籽料，说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老人的耳尖发红，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玉坠，绳结处还系着缕白发。
“我们不是催你，就是想着，你每天忙成这样，总得有个人……”
他的声音哽在喉间，视线落在儿子战衣下若隐若现的疤痕上，那是上周社区义诊时，李母偷偷掀开他睡衣看到的。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九尾的紧急通讯。
李铭正要起身，却见母亲突然伸手拿走他的手机：“今晚不许碰工作。”
老人眼中闪过狡黠，腕间的翡翠镯子与混源手机接触的瞬间，竟短暂屏蔽了时空信号——那是沧澜特意为家属定制的防干扰符纹，此刻在镯子内侧泛着微光，与李父藏在手表里的防御灵纹遥相呼应。
三人围坐在茶海前，李父开始讲述社区里的新鲜事：
“流浪猫学会开便利店冰箱，是用爪子按住了指纹锁；广场舞大妈用灵纹优化了舞蹈动作，领头的王阿姨现在能腾空旋转三十度。”
李铭看着父母腕间的混源手环闪着微光——那是最低阶的防御符纹，能挡住普通的灵能冲击，却挡不住他们眼中的关切。
母亲忽然指着电视里闪过的混源科技广告：
“你们公司那个蓝裙子的代言人，看着真像你小时候画的人鱼公主。”
“对了，”李母突然想起什么，从里屋拿出本相册，硬壳封面上还贴着高中时的课程表，“今天收拾你房间，翻到你高中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符号…”
她指着泛黄的纸页上，与圣帝符纹如出一辙的图案，“是不是你们公司的logo原型？你看这页，还写着‘云燕收’，是你同桌吧？”
李铭看着自己17岁时无意识画出的符纹，突然想起在雾隐城看到的壁画——原来圣魂的烙印，早在他成为宿主前就已埋下。
而云燕收三个字，是高三那年他给同桌云燕传的纸条，说要送她自己画的人鱼公主，却因为月考临近一直没兑现。
父亲的手掌突然覆在他手背上，带着常年握粉笔的茧子：
“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信你。”
老人指尖的温度，让李铭想起在时空乱流中差点迷失时，圣帝残魂传来的那丝暖意。
晚餐后，父母说要去江边散步。
李母往他兜里塞了包桂花糖，还是小时候常吃的江心牌，包装纸已经换成环保可降解材料，却依旧印着那只衔着桂花的小燕子。
门关上的瞬间，混源手机传来连续震动，37条未读消息里，除了沧澜的调侃，还有云燕发来的十条语音，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的：
“今天在故宫修宋瓷，想起你高中说的人鱼公主，原来古画里的鲛人真的有尾鳍……”
他靠在二楼露台的栏杆上，望着江面闪烁的节点信标。
那些在凡人眼中是航标的光点，实则是混源科技布置的灵能中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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