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像温柔的羊毛被毯,覆盖着我全身,湿冷阴森的感觉一扫而光。
我知道自己躺得直挺挺的,感觉已经很久没发动过任何一根神经,换来是现在各种感官的迟滞怠慢。
我感觉星辰和流云,在夜空中快速地变幻,仿佛连它们也不愿在这荒谬的时光里停留片刻。
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下的车轮碾过每一块石子,每一次震动,都直击我的颅内深处。
父亲凹凸短小的脸浮现在前,他略皱眉头训教我说:“无论命运将我们带到哪里,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是啊,多么正确,多么坚定的语气。
然而就在刚才,在刚经历的混乱中只有恐惧,正确的父亲也只能满脸汗水地长大了嘴。
但回想起父亲遭遇的一切,我的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困倦但舒适的意识又再次攻陷我,只好继续昏昏沉沉的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虫鸣越发清晰,青草的芬芳和大型牲口的体味,敦促我睁开眼。
天空是一片我从未见过的湛蓝,没有飞机的尾迹云,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只有几朵悠闲的白云在飘荡。
我转头侧看去,四周是一片片翠绿的稻田,远处有几座低矮的茅草屋,炊烟袅袅升起,与我记忆中的世界格格不入。
眼前忽现一张少女的脸庞,稚气未脱。
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轻轻颤抖,仿佛雨后的蝴蝶振翅欲飞。
目光慢慢对焦,我看到少女眼睛哭得红肿,湿润的棕色眼珠,深邃中带着灵动。
鼻尖微翘,带着几分俏皮,尘土沾在她的鼻尖,却掩盖不住肌肤的健康小麦色,细腻而有富有弹性的光泽。
目光下移,是稍高的颧骨,为少女的面庞增添了几分富有东南亚风情的立体感。
少女的小嘴微张,嘴唇丰满,自然地呈现出樱桃般的色泽。
头上戴着简单的银饰和白头巾,耳垂上的鸟型银坠轻轻摇曳,日光撒在银饰上,折射出光辉。少女额前的刘海和鬓边的发丝被精心修剪过,修长的脖颈上挂着青玉珠子,显得格外精神。
“哥哥你醒啦!”少女因激动,失声喊道“还以为你死了,都准备到崖洞挖坑了!”
“溪月你在瞎说什么?人已经死了!”驾驶马车的老汉神态沮丧“呜呜呜······
我的好大儿没了,呜呜呜······”
“爹爹,我哥真没死,不信你快看!”少女连忙抬头喊道,涨红了小脸。
此时一张带着白头巾黝黑的老脸,泪眼婆娑的出现在我眼前。
“哎呀!我的儿啊!你还是活过来了呀!”老汉欢喜道,连忙喝停牲口。
少女一下往我身上扑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草席,虽说如此,仍能感觉到少女胸前微温又有体积的压迫感,我低眉一看,小麦色的俩团柔软,可没有被好好包裹着啊。
“太好了,太好了,不要分开!”泪如雨下的少女,甚至把小脸往我脖子间摩挲,弄得我一阵瘙痒,少女特殊的清馨气息扑面而来。
“神鸟显灵,我的好大儿回来啦!老汉激动地说,随即喝使牲口转头。咱们这就回家!”
“往昔何日兮,遗珠于暗流,今朝何朝兮,复得宝光浮。蒙尘被洗兮,光彩不减旧,
心怀喜悦兮,如春大地柔······”老汉甚至开心地唱了起来。
“山川相隔兮,望断南飞雁,海潮有信兮,归途终可见。心忧愁兮成疾,梦回添欢笑,
重聚时兮情满,喜极而泣好······”扑入我怀中的少女也跟着哼唱了起来,声音难掩激动近乎哭泣。
慢着,她叫我啥?哥哥?我怎么就成哥哥了?
我尝试着动了一下手腕,能动!我把手上抬,触碰到自己的肌肤,触感紧致。
腹肌平坦,1,2,3,4······,好家伙整整8块,两侧还有分明的马甲线。
再往下摸索,我的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啥吗?
这辈子除了父亲,任何男人的手都没摸过的人,怎么就成这样了,而且还是全裸的!
“哥哥怎么脸在烧,是不是月儿压着你啦?”少女停止了歌唱,闪着泪眼急切的问道,俩小麦色的温柔又簇拥了上来。
我抚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不仅是温热,还有是棱角有致和胡渣扎手的触感。
“啊,我······好家伙,我这声音是真的浑厚,指定还得有个硕大的喉核吧。
“好妹子,衣服快穿好别着凉了。”少女闻声吓了一跳,脸一下红了起来,先是整理了衣领,但随即又俯身抱住我头颈,将我的脸,重新结结实实地埋在那双丝滑柔美之中。
我现在才认真看清楚,少女身上穿的是一件侧镂空,领沿有暗花刺绣的粗麻小襟,虽然简朴,但处处透露着精巧,只是那布料用的极其省事,少女动作稍大,就完全没在做包裹身体的本职工作了。
“哥哥还是那么疼月儿。少女红着脸又嘤咛起来,“是哥哥的话,就,就不要紧哦!”
我是真蒙了,问少女:“好妹子,你是?”
“月儿,说了多少次,不是哥哥,要叫夫君。”老汉驾驭着一头老牛,乐呵呵地埋怨道。
啥?哥哥都算了,还夫君?我目测估量这少女顶多就十四五岁,我十四五岁还是在读初中,对吧?这都啥跟啥啊?什么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你俩是不是都忘干净了?
“哥哥,噢不,夫,夫君,你好怪哦!”少女明媚的双眸瞪得更大了。
她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喃喃道:“爹爹在夜里村东头溪边网鱼,救起还在襁褓中的我,爹爹说我就叫溪月,小溪的溪,月亮的月,爹爹还说我从此就是哥哥的童养媳了。”溪月歪着脑袋神态认真,像方才唱歌一般,错落有致又清脆的声音,真好听。
“儿啊,魂回来就好,你打猎遇匪被害,昏六七日了,大伙儿都以为你不行了!”老汉擦拭着眼角的泪眼说道,“都老念你有战功,因此许你埋入领族们的悬壁葬地,爹爹脸面虽然有光,但是是真不舍得啊,硬是拖了七日才动身,回,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战功?打猎?我记忆中的自己,不过是个画小人的,一个瘦弱的黑皮肤女孩。可太邪异了,我单手支撑,斜身半坐而起,活动颈脖筋骨,月儿却不舍离开怀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草席的胸大肌,肤色黝黑油亮,肩膀也变得甚宽,手掌粗粝,双臂肌肉隆起,血管跳动有力,这一切,竟有点像我梦中曾幻想过的情郎。
转头看看那个被称作爹爹的老汉,他身上穿着一件粗麻无袖单衣,肌肉线条在衣服下若隐若现,背部呈现T型轮廓,他的皮肤比我的还要黝黑,太阳下透着光亮。
老汉背着一柄石铲,这把铲子的形状颇为奇特。铲头向外弯曲,边缘锋利如刀,似乎经过无数次的磨砺,才磨炼出这般锐利。铲的两侧边缘,还精心地雕刻着两个倒齿,这样的设计既美观又实用,显然不是为了简单的耕作而打造。
老汉的板车,虽简陋却结实,上面放着一张木弓和几支羽箭。些羽箭的箭头由冷石精雕细琢而成,锋利程度超乎寻常,箭尖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宛如能轻易撕裂皮肉。箭头的边缘同样刻有倒齿,设计巧妙,一旦射入目标,便深深嵌入,难以拔出,其威力不容轻视。
这样的装备,若非用于狩猎,便是为了防范不测。老汉的神情坚毅,他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四周的一切动静。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与这古老的村庄一同构成了一个充满故事的世界。
脚边还有几个花纹简约古朴的陶罐,装有酒肉,打开竹盒还有精致贝壳宝石之类,想必都是要跟我一起陪葬用的。
老汉脸上堆满了笑,目光不舍得离开我身上半分。接着,将手中的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咱出镇不太久,很快就能到回家。”老汉再次回头笑容满面地与我对视一眼。
我也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是被那熟悉又陌生的父爱所感染了。
是啊,我那真正的父亲,现在又是个怎样的境况呢?是死是活呢?思念和不安交织在一起,我感到了一块石头压在了心上。
月儿察觉到我的沉默,便轻轻地将我的手引向她的胸口,甚至闭上眼微微前倾,是要亲吻我!
我惊觉而起,连忙把手抽回,月儿却反而有点惊讶,疑惑地轻声问:“宁哥哥,怎么了?以前,你一不高兴,都会这样子,没多久就会笑了呢。”
唉,这,这...我结巴着,话语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以前是以前,以后...以后得变了。
月儿的眼泪,大得像豆子,突然就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问道:“宁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月儿了?是不是...是不是被都老女儿勾了魂?”她的小拳头,像是雨点一样,无力地落在我的胸口,盈盈一握的纤腰,在我臂弯中用力扭动翻滚。
“哈哈哈哈,哎呀溪月啊溪月,男人三妻四妾才有出息,都老都曾派人来说媒了,我们怎能不答应呢?”老汉嬉笑着调侃道。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月儿,她那双泪眼像灌满了钻石,小脸通红,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我轻声安慰她,多年的地摊卖画,让我对付起小孩子的撒娇游刃有余。
别哭了,月儿这么可爱,谁见了能不喜欢呢?我轻拍着月儿的背,她的身体随着我的动作微微起伏,但我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这个身体,这个身份,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窒息。
我接着问她:那都老是谁?听起来地位不低。还有,为什么叫我宁哥哥?
月儿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转向老汉,老汉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都老是我们的首领,他公正严明,德望双馨,我们左家世代一直辅佐都老,对天地、对族人都有交代。”
月儿接着说:“你还是我们族最勇敢的猎人战士,还救过镇子很多次呢。”
老汉和月儿对视了一眼,然后老汉点了点头:“我们先回家吧。等你休息好了,再慢慢说也不迟。”
说话间,土路前面出现一方数十人的礼仪队,众人都头戴白巾,手持乐器和白藩旗之类。
“是左宁姐夫吗?人死竟能复生?”一个青年的声音穿过人群,惊喜交加地大声喊叫:“神鸟降福,护我英雄啊!”
说话的是十七八岁青年,他上身裸露,胸前用紫蓝染料刺绣了一只神鸟,流线体型,双目有神,长发乌黑整齐,白玉锦绣满身。
他扒开人群,往我们冲来。
老汉一边停车一边小声对我说:“大儿啊,他是都老小儿子骆琢,刚才就是他们一直守护你出镇的。”
青年跑至我们跟前,他瞪大了双眼,抬起长臂伸手过来就要触碰我的脸,但又显得小心翼翼,像是确认我是人还是鬼。
被陌生男子这般对待,我还真是平生第一次啊,我本能的撤开,表现出厌恶的神态。
可能我显得过分紧张,月儿在我怀里笑的花枝招展,调侃青年说道:“骆琢,神鸟让英雄归来,你这般礼待,神鸟能放过你吗?”甚至把重音全放在了“放过你吗?”四个字上。
听到月儿的震慑,骆琢一惊,立马收回手,变成双手互握,对天做出神鸟展翅的手势。
少年朗声道:“神鸟贵尊在上,感谢把我们的英雄战士带回来,同时也把我姐的夫君,我姐夫带回家!”姐夫两字被他说的格外响亮。
这话一出可不得了,月儿立马气的鼓起腮帮子,正想开口回击,老汉抢先道:“感谢都老蒙恩,感谢小公子一路照料,神鸟让我大儿回来了,这是皆大欢喜,可我大儿刚醒来,需要恢复,望小公子回到镇上低调为好啊。”
骆琢点头道:“左伯伯说的有道理,姐夫,那请你好生休养,等过些时候,继续像从前那样,教我武功哦。”然后又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
我勉强对青年挤出微笑,老汉也继续赶起了车,不一会就超越了人群。
骆琢回到人群中,大家就开始摘掉头巾和藩旗,乐器的声音渐渐响起,激昂古朴的乐声穿梭在群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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