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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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昏暗的单间内,时间似乎变得粘稠,洗黄的旧帷幔内侧传出无线电台沙沙的电流声,此刻,隐秘但热火朝天的行动悄然展开。

“我已到7点钟方向5公里山腰处,左宁收到吗?”

“左宁收到,校长望远镜盯紧了。”

“我和卫大哥马上到达接触点了,左宁收到吗?”

“左宁已收到,飞城哥和卫大哥请务必携带耳机,并关闭步话机的功放功能,切记要做好隐秘工作。”

另一边,练飞城与卫震岗身着迷彩衣,搭配伪装网,就像是两块会移动的枯草,悄然骑行越野摩托车到了土匪哨岗数十米外的山腰上。

停下车熄灭引擎,他们的动作很轻,将摩托车推入枯枝堆中,小心地将其隐藏起来。

在一段蜿蜒的上坡土路,两人向哨岗轻声走去,走至发卡弯处练飞城侧身拐到山体岩壁,岩壁上就是哨塔,继续攀爬而上。

卫震岗眼看练飞城即将到达哨塔,继续往前走去并拿出手电筒,按照窥视而来的光信号打出明暗节奏。

一声鸟哨响起,应该是蒙骗成功了,闸门缓缓打开。

这时练飞城已经爬入哨塔,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一拳击中看守人颈部动脉,土匪瞬间倒地硬直。

“门后没人,应该是有控制室。”练飞城在步话机低声说。

“你看到什么了没?”我连忙问。

“2点方向是高塔建筑,有全局视野,高塔里有可能就是控制室,12点方向有个库房,四周被高墙和铁丝网包围,守卫严密,不知道里面有啥。”

“军火库,不然不会这么重视。”卫震岗在步话机回应道。

“还看到什么?”我继续问,手中的笔飞快地在图纸上标注起来。

“11点位置库房旁有柴油发电机,生活区在9点位置,有水源,正东方小路上去还有个小矿场。”练飞城边说被把看守人捆绑起来,一刻不停歇。

“我去炸了军火库!”卫震岗狠狠地说道。

我立刻制止说:“别急卫大哥,你先去11点位置摧毁发电机,务必小心行事,避免被旁边军火库的守卫察觉。接着,在9点位置生活区安装炸弹。土匪一旦发现停电,定会出来查看情况,待他们现身后再引爆。小规模爆炸定会吸引守卫的注意力,这时就是安装大量炸弹在仓库的最佳时机。”

“左宁,你真是深谙人性啊!”校长赞叹道。

我接着说:“当混乱开始,由于控制中心会有备用电源,飞城哥需要迅速潜入,彻底切断监控和指挥。然后和卫大哥一起撤退,并在撤退前引爆军火库,这样就可以借力打力,造成土匪的大面积伤亡。”

安排这一系列攻击顺序,也多得自己常年跟城管躲猫猫练下的判断力。我动用了全部脑力,分析战局做出决策,感觉自己一下就被掏空了。

无线电台里是一阵沉默,也对,这才是在这紧急状况下,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卫震岗收到!”“练飞城收到!”两人几乎同时回复。

“吕校长,练飞城,你们给我睁大眼睛,我来给这帮渣滓来个五雷轰顶!”卫震岗说罢就潜入了敌营...

“哈,哈...”我捂着胸口喘着气,拿着步话器的手强烈颤抖着,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实在惊险得过分。如果父亲能看到刚才这一切,他肯定竖起大拇指说我好样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盘玩着卫震岗搜刮来的弹药,那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我掌心的热度下似乎也变得温暖了些,心里竟然安静了许多。

“唰!”帷幔突然被粗暴扯开,我和无线电设备暴露无疑。

“作为病人,需要的是休息,你可太不懂事了!”我瞪大眼睛一看,只见严医生正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名白衣护工。

严医生阴沉着脸,命令护工说:“给我带走!”

两个男护工像断了铁链的疯狗一样,一把将我面前的无线电狠狠地砸向墙角,随即用尽全力压制着我,试图用皮带将我捆住!

“呸!去你妈的!”我一边强烈的挣扎撕咬着对方,一边向他们吐口水!

“摁好了!”严医生粗声粗气地低吼,从白大褂里掏出注射器,里面的药液呈现出诡异的紫蓝色,这颜色竟与胖驴子的木牌和骆琢的纹身如此相似。

一阵剧痛传来,严医生粗暴地在我肩上扎了一针,随着药液被强行注入我的血脉,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周围的景物也在旋转中慢慢变得朦胧不清......

“哎呦,好大儿终于醒了,可把爹吓坏了,爹以为你又不行了。”

眼前的老汉是?是爹?这爹肤色可真黝黑。

我越过老汉的脸,目光对焦在他的背景,是个用粗壮竹木建造的屋顶,它不是平的,是倾斜的,梁上还挂着些彩色贝壳编织,噢,这藤编的围墙上还有一把强弓,看着就觉得劲力十足,身下的动物皮革气息不妙并且毛发粗糙,像是鹿皮或野猪皮。

慢着,我这是又回来了?

“月...月儿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变得低沉沙哑了。

“月儿月儿,就知道找月儿!”一个音调极高,让人焦躁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是咚咚咚的进门脚步声,可以感觉到来者不算善类。

“我才是你将要过门的正印妻子啊!”述斥话音刚落,一阵香气散漫而来,细嗅下是带点甜味,辛辣味的自然芬芳香,竟然比奢侈品牌的香水来得更加天然动人。

摆脱芬芳的缠绕,凝神一看,出现在视线的是一名模样精致约摸十七八岁的女子,后面还跟着两个白衣女童子。

这女子肤色匀称,白里透红,跟月儿的健康小麦肤色完全处于对立面。头戴金丝与贝壳织造的白色薄纱头巾,虽然黑眼圈略明显,应该是缺乏睡眠造成的,但灰褐色的眼眸黑白分明,精心修整的柳眉十分美艳,两颗拇指大小的火焰宝石在耳垂处璀璨动人,上身是紧致的露臂白丝短衫,领肩是处金丝锦绣,下身是高开叉的轻纱白长裙,金丝镶嵌绿松石的鸟状腰带缠于腰间,背对阳光下,一圈金白色辉光中荡漾着曼妙的身体曲线,这光芒跟这陋室格格不入。

老汉连忙小声跟我说:“大儿啊,这是都老的女儿骆婴,已经派人来说媒过了。”

“左叔,你先退下我要单独跟宁郎说话。”叫骆婴的女子语气跋扈,吩咐老汉道。

“颐莲颐菊你们在门口候着。”骆婴头也不抬地继续吩咐。

骆婴柳眉倒竖了起来,恨恨地对我说:“我的宁郎,你可让我好等啊!”但随后眼泪像断线珠子一般倾泻而下,阵阵啜泣声催人心痛。

“骆婴姑娘,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哭得这么伤心了呢?”

“呜呜呜,宁郎,我的好宁郎,如果你这次再醒不过来,我就得被父亲像牲口一般送嫁给旁族了!”骆婴一下扑到我胸前。

“哎呀!”骆婴轻轻娇嗔一声,因为我趁她不注意,顺手就在她那美臀部摸了一把。虽然我现在是男身女心,但对于美好事物,我一样会沉迷其中,甚至比男人更甚。

然后换了个坏坏的语气问她:“咳咳,好妹子,你说你是我还没过门的妻子,那为何我送葬时没见着你啊?”

骆婴猛抬头,两行清泪染了妆容,正声道:“宁郎莫怪罪,送葬当天,骆婴势死跟随当人殉,奈何被我爹锁在家中,说,说我还另有用处,呜呜呜...我弟偷偷跟我说你醒了,帮我偷偷跑来,谁知道你一睡就又是三天三夜。”

我的天,当人殉?这里女人的日常就是心甘情愿地为了男人去死吗?在我那个世界可是上头条并被不耻的,电视古装剧也没这样演的呀。

突然间,对刚才自己轻薄骆婴的行径感到非常的后悔,人家可是拿命相对的。面对陌生又情深的骆婴,我突然就讨厌不起来了,不知道是否同为女生的缘故,甚至还怜悯起眼前这个落魄美人了。

“慢着,那天月儿就是我的人殉了?”我这才回过神来,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月儿去哪了?”

骆婴一把捂住我嘴,训斥我说:“哎呀,卖掉了,宁郎以后不许见那小妖精了!”

我一听,肾上腺激素噌的一声怼爆了天灵盖,翻江倒海般的力气贯彻全身,一把将骆婴推出一米远,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

骆婴先是楞了几秒钟,忽然瞪大双眼大喊起来:“你为了一个小村姑欺负我?”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见此状我气不打一处来,立马起床翻身一跃,泰山压顶一样骑在了骆婴胸口,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抡圆了巴掌就要往脸上打去,这时手掌心里掉落一颗金属,砸到了骆婴额头上,定睛一看,竟然是卫震岗搜刮来的那颗猎枪弹药。

不好细想,还是人命要紧,我大声喊道:“说,卖去哪了?”

身下的骆婴此时吓坏了,十分委屈地扁着嘴,哭哭唧唧地说:“小村姑没死,但我爹说当过人殉却未果的女子不吉利,硬要左叔卖给卖了。”

两个女童和老汉听到声响疾步进屋,老汉急坏了说:“哎呀大儿啊,使不得使不得啊,这可是都老唯一的宝贝女儿啊!”

“放肆,信不信我们通告都老?”两童子齐声说。

“我要我的月儿,去给我找回来!”

我的三观绝不容忍这些恶劣行径的发生,我想我现在的表情肯定非常狰狞,吓得他们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好好好,你先放开骆姑娘,爹这就去把溪月赎回来!”

听到这话我才低头看了看胯下的骆婴,小脸已经通红,我立马放手。

“咳,咳,额。”骆婴剧烈咳嗽着,但依然倔强地向三人喝斥道:“谁让你们进来了,滚出去!”

三人只好应声退出门外。

我摔坐在地,感觉实在懊恼。

骆婴护着被我掐出五个指痕的白皙脖子,缓缓地爬了过来,依偎在我肩上。

骆婴柔声道:“我知宁郎情深,这才是我要找的好郎君。”骆婴眨着泪眼对我说:“其实我苦心劝过我爹,只要能与宁郎结婚,我都不在乎,我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好妹子,是我错怪你了,刚才还这样对你,实在羞愧难当!”我愣了好一会,低下了头。

“好宁郎,我是偷跑出来的,是时候要走了,真舍不得你,等你接月妹妹回来我们就成亲吧。”骆婴红着脸说。

我一把搂住眼前的美人,“好妹子,以后我必定会对你恭恭敬敬。”

骆婴脸色更红了,挣脱我的怀抱后退了几步,白葱般的柔指盘玩发尾,低声对我说:“刚才那样,我更喜欢。”不等我反应过来,就飞一般地离开了。

沉浸在骆婴那话语的余韵,我低头寻思,这才惊觉自己竟依然全身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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