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村口第一处火油陷阱前,指节叩了叩覆盖草席的泥土,伪装层的厚度刚好能承受成年人的重量,却会在海王类庞硕的脚掌下瞬间碎裂。
松脂混着火油的气味钻进鼻腔,比白天更冲,像团未燃尽的炭块堵在喉间。
“第三排陷阱的草席要再压层海草。”老猎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猎刀在月光下划了道银弧,“海兽的嗅觉比狗灵三倍,松脂味太冲,会暴露。”
李小飞转头,看见老人粗糙的手掌正将几簇带着咸腥的海草铺在草席上。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白天挖陷阱时的泥,却比任何时候都亮:“我孙子三岁那年,跟着我在林子里诱山猪,就是没盖好伪装,反被猪撞断了半片篱笆。”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融合度:36%】的提示让他喉间发烫。
这是老猎人第三次修正陷阱细节了。
他摸出火折子,引燃一截松枝:“试试?”
火苗刚触到草席边缘,老猎人的手掌就拍灭了它:“现在烧是找死。”老人蹲下来,用刀尖挑起海草,“等海兽踩上来,你掌心的火才是最猛的引信——烧烧果实的热度能让火油瞬间爆燃,可要是提前漏了光...”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跑动声。
小莉的羊角辫在月光下晃成模糊的影子,她扑进李小怀的腰际时,怀里的布偶熊蹭得他大腿发痒:“小飞哥哥,岩洞里的萤火虫都被我打下来了!
清姐姐说这样就不会招海鸟,不会被海贼发现。“
小女孩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埋进他衣角。
李小飞低头,看见她后颈还沾着岩洞里的青苔,指尖轻轻抖着,像片被风卷着的树叶。
他蹲下来,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灰:“小莉怕了?”
“才没有!”小莉猛地抬头,眼睛却红得像被揉碎的石榴,“我只是...只是怕小飞哥哥像上次那样流血。”
海风突然卷来,吹得村口的火把噼啪作响。
宁清的身影从火光里走出来,发间的药囊晃出苦艾香。
她蹲下来,把小莉散在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小莉记得吗?
上次小飞哥哥用火焰烧退山贼时,你举着弹弓在屋顶喊’烧他们的屁股‘?“
小女孩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
“那今天,”宁清指了指远处岩洞口的草堆,那里整整齐齐码着十箱药,“清姐姐会守着药箱,小莉会用淬毒的石子打海兽的眼睛——我们都有要做的事,对不对?”
小莉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摸出颗幽绿的石子。
那是她白天在岩洞里磨了三小时的,淬了老猎人给的海蛇毒:“我、我会瞄准的!”
“这才是小莉。”李小飞揉了揉她的羊角辫,起身时瞥见宁清递来的眼神——医女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腰间的药囊,那是“解毒剂已备齐”的暗号。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老海盗的咳嗽声打断。
“小子,过来。”老海贼站在村公所屋顶,月光在他缺了半颗的门牙上闪了闪,“看看这土炮的角度。”
李小飞攀上木梯时,闻到了浓烈的火药味。
老海贼正用铁钎拨弄炮膛里的火药,火星子在他布满刀疤的手背上跳:“三发火药,第一发打船帆,第二发打船舷,第三发...”老人突然顿住,眯眼望向海面,“第三发留给那大家伙。”
“大家伙?”
“最大的海王类。”老海贼吐了口唾沫,“我在伟大航路混了二十年,见过能掀翻军舰的海兽——它们的眼睛长在头顶,鳃在脖子两侧。你烧烧果实的火焰要往鳃里钻,那是它们的命门。”
系统面板再次闪烁,【融合度:38%】的提示让李小飞的指尖发烫。
他摸了摸腰间的火药袋,那是老海贼亲手缝的,里层衬了防火的石棉:“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当年...”老海贼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因为我当年也护过要护的人。”
远处传来阿婆的吆喝:“火油塔堆好了!”
李小飞顺着声音望过去,七座一人高的火油坛在村口排开,用麻绳和竹架固定着。
阿婆正踮脚检查最顶端的坛子,银发被海风吹得乱蓬蓬的,却笑得像个孩子:“我孙女儿说,这叫‘天女散花’!”
“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宁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手里攥着最后一管解毒剂,“药箱在岩洞最深处,有三个壮小伙守着。
老猎人带着巡逻队去了村西,说要防着海贼绕后。“
“清儿。”李小飞喉间发紧,烧烧果实的热度顺着血管往上涌,“等打完这仗...”
“先打完这仗。”宁清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掌心跃动的火苗,“你看。”
他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村口的沙滩在月光下泛着银白,陷阱的伪装与沙粒完美融合;屋顶的土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海面;岩洞里传来小莉的声音,正脆生生地教几个小孩打弹弓。
“他们都信你。”宁清说,“就像我信你。”
海风突然变了方向。
咸腥的气味骤然浓烈十倍,像有人把腐烂的鱼堆在了鼻子底下。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融合度:40%】的提示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来了。”老海贼的声音像块被敲裂的铁,“船帆的声音,还有...海王类的尾鳍拍水声。”
李小飞抓起腰间的火药袋,转身时看见村民们已经各就各位:阿婆攥着拉火绳,指节发白;老猎人蹲在礁石后,猎刀出鞘三寸;小莉趴在岩洞口的草堆里,弹弓拉成满月,淬毒的石子在月光下泛着幽绿。
海平线上,有黑影正在撕裂夜色。
那是船帆的轮廓,三艘主船,十二艘小艇,像群贴着水面飞行的黑鸦。
更远处,有灰色的庞然大物在翻涌,浪花被搅成白色的漩涡——是海王类,最大的那只,背鳍露出水面时,比村口的老榕树还高。
“准备。”李小飞的声音像块烧红的铁,砸进夜色里,“等它们靠近陷阱区...点火。”
宁清把解毒剂塞进他手心,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
那是只有他们能懂的暗号:我在。
海面上,船帆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阿龙海贼团的标志在风中展开,锯齿状的鲨鱼头,正对着可可亚西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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