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天花板不断落下碎石,鹭飞捂着渗血的额头在瓦砾堆里翻身。整座鬼岛都在震颤,远处传来金属闸门重重闭合的闷响。他透过断墙的缺口望去,暴雨中的港口正被三十米高的海楼石闸门缓缓封锁。
“橡胶——钟摆!“
身体在碎石堆里狼狈地滚了两圈才勉强避开扫射的子弹,鹭飞的后背重重撞在坍塌的立柱上。六个百兽团残党端着燧发枪从走廊拐角包抄过来,子弹在龟裂的大理石地面溅起一串火花。
“草帽小子在这!“领头的给赋者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畸变的鳄鱼尾巴扫倒半堵墙壁。鹭飞趁机抓起地上的木板掷向天花板,年久失修的吊灯轰然坠落,在追兵面前炸开一片玻璃雨。
潮湿的穿堂风裹着硝烟味扑面而来,鹭飞沿着倾斜的走廊狂奔。
“橡胶——气球!“
骤然收缩的腹部险险避开破空而来的流星锤,生锈的铁球擦着鼻尖掠过,在身后墙壁砸出蛛网状裂痕。鹭飞翻身跃上摇摇欲坠的横梁,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枪械上膛声。他突然注意到梁柱阴影里半开的通风口,锈蚀的铁丝网在刚才的震动中脱落了。
当追兵们冲进房间时,只剩几片红色布屑在穿堂风里打转。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呀声,鹭飞像条搁浅的鱼在狭窄管道里蠕动,手肘蹭过的地方不断掉落陈年铁锈。不知爬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的空间里堆满未引爆的炮弹,墙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投在“武器试验场“的警示牌上。
“这运气...“鹭飞咧开嘴刚要笑,整条管道突然剧烈震颤。追兵显然启动了某种机关,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纵身扑向最近的炮弹堆,背后通风口瞬间被旋转的钢刀绞成麻花。
试验场的机械装置突然全部启动,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齿轮阵列将整个空间切割成死亡迷宫。鹭飞在齿轮间隙中闪转腾挪,橡胶身体时而拉长成面条从刀锋间穿过,时而压缩成圆球在滚轴间弹跳。当他的草鞋底擦着最后一个锯齿掠过时,追兵们的惨叫声突然被金属撕裂的噪音淹没——失控的齿轮组将整个试验场绞成了废铁。
饥饿的轰鸣比追兵更早找到鹭飞。他循着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摸进宴会厅后厨,成堆的腌肉桶在月光下泛着油光。当第五根兽腿骨被啃干净时,储藏室的门轴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抓住偷食老鼠!“二十几个举着火把的海贼涌进来。鹭飞抓起腌肉桶掷向天花板,悬挂的熏肉铁钩链应声断裂,上百斤风干肉像陨石雨般砸向人群。他趁机撞破彩绘玻璃窗,冰凉的雨水立刻打湿了全身。
暴雨在城堡中庭积起半米深的水洼,鹭飞的脚步猛地刹住。前方走廊拐角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后方追兵的火把光芒正在逼近。他抬头望向被雷电照亮的尖塔,湿透的草鞋在石砖上打滑的瞬间,身体已经本能地弹向悬挂在空中的断桥铁链。
铁链另一端连接着尚未完全坍塌的东侧塔楼,鹭飞在摇晃的锁链上像钟摆般晃荡。下方突然亮起数十盏煤油灯,二十张强弓拉满的咯吱声刺破雨幕。第一支箭矢擦过耳际时,他松手坠向三层楼下的露台,坠落途中抓住飘荡的庆典条幅减缓冲击,落地瞬间却踩碎了早已腐朽的木地板。
黑暗的地下空间里弥漫着霉味,鹭飞摸着墙上的苔藓前进。远处隐约传来海浪声,当他兴奋地冲向声源时,鞋底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涨潮的海水正顺着排水管倒灌进来。转身要逃的刹那,头顶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塌方的石块堵死了退路。
海水漫过脚踝的瞬间,鹭飞突然注意到岩壁上凸起的铁环。他扯着生锈的铁链向上攀爬,链子另一头竟连着隐藏的暗门。撞开暗门的瞬间,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味扑面而来——这是百兽海贼团的秘密船坞,五艘装甲舰正在暴雨中摇晃。
爆炸的火光突然照亮夜空,鹭飞这才发现船坞里堆满了准备运走的炸药桶。追兵们的火把在船坞入口晃动,他毫不犹豫地冲向最近的快艇。当快艇撞破防波网冲入怒涛的刹那,鬼岛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气浪将小艇掀飞回岛礁密布的海湾。
浑身湿透的鹭飞趴在礁石上咳嗽,望着百米外熊熊燃烧的船坞苦笑。涨潮的海水正在淹没这片礁石区,而远处城堡尖塔上,崭新的追捕信号弹正划破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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