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的防护咒在门框上泛起涟漪时，哈利的魔杖尖还残留着未散去的魔力震颤。
他望着教父绷紧的下颌线——小天狼星正侧身用魔杖尖抵住门板缝隙，每道银色光网波动时，他的手指就跟着微微发颤，活像在和看不见的对手角力。
跟我来。邓布利多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铜铃，不急不缓地撞进紧绷的空气里。
他起身时，黑红相间的巫师袍扫过赫敏脚边那摊凝固的巧克力渍，费尔奇的清洁咒明早才会巡到这里，但我们等不到天亮。
哈利这才发现校长袍角沾着几点褐色痕迹——是刚才罗恩打翻杯子时溅上的。
他突然想起三年级时在活板门下，邓布利多也是这样，用沾着血渍的袖口擦过他的脸。
原来有些细节，连时间都擦不净。
赫敏已经蹲下身收拾散落的羊皮卷，发梢扫过地毯时带起几缕灰尘。
她把《魔法史中的家族血契》塞进帆布包前，指尖在马尔福三个字上顿了顿，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需要我把刚才的对话速记下来吗？
不用，邓布利多走到房间角落，对着嵌在墙里的青铜烛台轻敲三下，石墙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这里的隔音咒比魔法部部长办公室还严密——当然，除了某些特别没教养的访客。他侧过身，露出墙后仅容两人并行的密道，布莱克先生，麻烦你断后。
小天狼星的魔杖尖腾起幽蓝火焰，率先走进密道时，斗篷擦过墙面的苔藓，带起一股潮湿的土腥气。
罗恩跟在哈利身后，靴跟磕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说...卢修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他不知道。赫敏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但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能追踪到福灵剂的残留气味——上回你喝多了忘收瓶子。
梅林啊！罗恩的惊呼撞在石头穹顶上，那瓶是麦格教授给的——
嘘。哈利肘击了他一下。
密道尽头的门缝漏进微光，他看见邓布利多的指尖正按在一块刻着蛇形纹路的石块上，巫师袍下的手背上，几道浅色疤痕像褪色的符咒——那是去年对抗食死徒时留下的。
门开的瞬间，哈利被扑面而来的旧羊皮纸味呛得轻咳。
房间四壁嵌着拳头大的发光石，暖黄光晕里，靠墙的木柜蒙着灰，最上层摆着个水晶球，里面浮着半融的记忆碎片。
赫敏的手指刚要碰向最近的书架，邓布利多已经用魔杖尖挑起块黑布，露出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
马尔福家族的弱点。邓布利多的魔杖在地图上划出金线，不是他们的傲慢，是他们的傲慢需要支撑。他点在翻倒巷某个标着马尔福祖宅的红点上，卢修斯这三个月往古灵阁存了七箱银器——全是十六世纪的黑魔法法器，每一件都需要纯血血脉激活。
哈利感觉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他想起上回在有求必应屋，赫敏用《血系秘典》破译过马尔福族徽的暗语，当时她盯着以血为契四个字说：他们的荣耀建立在血脉纯度上，可这也会变成锁链。
所以我们需要让这条锁链崩断。邓布利多的魔杖尖亮起，地图上的红点突然渗出蛛网般的裂痕，今晚子时，古灵阁会有一批来自埃及的诅咒宝石入库。
卢修斯派了两个食死徒去截——
但古灵阁的防护咒只认妖精的手！赫敏猛地站直，发绳松开的几缕卷发扫过地图，除非他买通了守卫——
他买通了。小天狼星突然插话。
他倚在门边，魔杖还攥在手里，指节泛白，我在阿兹卡班听说的，贝拉特里克斯上个月用钻心咒逼问过一个绿眼妖精。
那家伙的家族欠着马尔福家三代人情。
罗恩的喉结动了动：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
不。邓布利多的目光扫过哈利，我们要让他们以为自己抢到了。他从木柜里取出个雕花银盒，打开时溢出甜腻的花香，这是从霍格莫德老巫婆家买来的幻形药剂，能让普通宝石在检测咒下显现出被诅咒的假象。
哈利突然想起母亲的魔药课笔记里夹着的干薰衣草——和这味道一模一样。
他伸手接过银盒时，指尖触到盒底的凹痕，像某种古老家族的徽章。
卢修斯需要这些宝石完成血契仪式，邓布利多继续道，而我们需要他在仪式进行到最关键时，发现宝石是假的。
那时他的魔力会反噬，血脉链会断裂，整个马尔福家的防御咒都会失效——包括他们藏在祖宅地窖里的那本黑魔法书。
赫敏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幻形药剂的时效是十二小时，必须精确计算——
咚！
这次的撞击声比之前更闷，却带着震动地板的力量。
小天狼星立刻转身，魔杖指向门口；罗恩的魔杖啪地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额头撞在桌角，疼得倒吸冷气；赫敏的帆布包滑到地上，羊皮卷散了一地，最上面那张赫然写着马尔福血契破解步骤。
邓布利多的魔杖尖腾起金色光盾，在门口织成流动的网。
哈利看见他的太阳穴跳了跳——这是他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就像三年级他们误闯尖叫棚屋那晚。
外围防线被突破了。邓布利多的声音依然平稳，却比平时低了半度，是纳西莎亲自带队——她的钻心咒比卢修斯更狠。
哈利感觉心脏撞着肋骨。
他想起去年圣诞夜，纳西莎在禁林边缘对他冷笑的脸，想起她魔杖尖冒出的黑魔标记在雪地上投下的阴影。
此刻他的魔杖在掌心发烫，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某种更沉的东西——像第一次握着活板门钥匙时，明白有些责任必须自己扛起。
我们还有多久？赫敏已经蹲在地上收拾羊皮卷，发梢沾着灰尘，声音却冷静得像在算算术题。
十分钟。小天狼星突然说。
他走到窗边，指尖划过玻璃上的冰花，他们用了爆破咒，石墙的裂缝在扩大。
邓布利多将幻形药剂塞进哈利手里：带着这个去厨房，多比会帮你们混进仆人通道。
古灵阁的地精守卫认识你——
不。哈利听见自己说。
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沉进深潭。
所有人的目光转过来时，他感觉喉咙发紧，但话还是滚了出来：我去引开他们。
小天狼星的瞳孔缩成针尖：哈利——
他们要的是我。哈利举起魔杖，伤疤开始发烫，像有根细针在里面轻轻搅动，我站在走廊中间，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在密道上。他看向赫敏，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但没反对；又看向罗恩，红头发男孩用力点了点头，耳尖通红。
邓布利多的目光在哈利脸上停留了三秒，像在看某个早已写进预言的画面。
然后他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泛着光：记得三年级的夜骐吗？
有些路，必须自己走。他挥了挥魔杖，哈利的长袍口袋突然一沉——是活点地图，需要支援时，敲三下地图边缘。
门外的脚步声近了。
哈利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是纳西莎的蛇形魔杖，她习惯用杖身敲地面计数。
三、二、一
走。他对赫敏和罗恩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沉稳。
小天狼星还想说什么，被邓布利多轻轻按住肩膀。
老校长的手指搭在他胳膊上，像块温暖的石头。
哈利转身走向门口时，听见赫敏在身后说：回来时带瓶黄油啤酒。罗恩接了句：要冰的。他没回头，但知道他们在笑——像一年级在走廊里躲费尔奇时那样。
防护咒的光网在他面前泛起涟漪。哈利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
走廊里的火把被风吹得摇晃，照出七道黑影。
纳西莎站在最前面，蛇形魔杖尖滴着墨绿色毒液；卢修斯的银戒指在火光里闪着冷光，他身后跟着两个戴面具的食死徒，魔杖已经举起。
波特。卢修斯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母亲的保护咒可挡不住钻心咒——
哈利举起魔杖。
伤疤的灼痛蔓延到整个额头，他想起邓布利多的话：光越亮，影子越黑。但此刻他忽然明白，光从来不是用来对抗影子的。
光，是用来让影子看见自己的形状。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哈利的魔杖尖亮起刺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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